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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我和人约好了要去KTV唱歌。”于月找了个借口推掉了。蒋智野很大度地说没事,这几天你哪天有空?
于月一时语塞。七天如果天天找借口,也是一件费脑筋的事情。她灵机一动:“我妈明天带我去姥姥家,开学才能回来。”
“这样啊。”蒋智野脸上并没有失望的神情,“以后总有机会的。记得你欠我一场电影啊。”
什么时候变成了欠他一场电影了?于月满头黑线。不过这次总算是侥幸脱身了。她想这个人表面上好像很绅士,却暗里给人下套,居然说着说着就把自己绕进去了,看来以后可得小心。
他们步入了高三。
高三这一年,谁都不容易。有人努力,有人奋起,有人逃避,有人放弃。
然而,对于于月而言,高三的永难忘记之处,并不是因为紧张的学习。她的父亲不幸因病过世了。她的高三,是黑色的,臂上黑纱的颜色。
葬礼结束之后,她坚持不缺课。不给自己丝毫整理心情的时间。高考在即,一点点时间都是奢侈。她红着眼睛去上晚自习,装做没有看到全班同学投来的目光。即使是关切,也仿佛箭一样扎在心上,提醒着她,发生过什么。同学们在课间安慰她,她伏在穆亮晓的肩膀上哭,哭着哭着沉入了睡乡。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睡着了?”一个男生问。
“嗯。”穆亮晓轻轻点头。那个男生叫骆清言,他望向于月的眼神是关切的,很温柔。
骆清言是班上公认最可靠的男生。班干部换届选举,学生们推举两个人上台计票,女生是穆亮晓,男生就是洛清言。他身高一米八,性格温柔,从来没有人见他发过脾气,在学习方面,更是有着超乎常人的韧性与耐心。文科班的所有男生中,他是最受人赞誉的,众口一词的称赞,似乎没有人讨厌他。班上有个喜欢调笑的活泼女生陈一淼,常常在下午放学时请他代买盒饭,他也毫无怨言,并且问她爱吃哪一种口味,土豆丝还是土豆泥。他问话的口气很平常,淡淡的,不卑不亢,也没有不耐烦,就像在问“今天是星期几?”没人说他们的闲话,或者是,没人说骆清言的闲话。穆亮晓在即将离校时,给骆清言的同学录上写的评价是四个字:德高望重。
对所有人一视同仁的骆清言,流露出了难言的温柔,似乎有复杂的情愫在他的眼中一闪而过。而于月还没有醒来。
你一刹那的温柔,
是我很久的等候。
时间的脚步不停留,
擦肩而过,再没有机会回头。
时间的白驹闪电一般奔驰过心上的裂隙,令人措手不及。转瞬间高考已经结束。紧张的高三生活,仿佛只是昨天做的一个太长太长的梦境,梦里有你,有我,有洁白的花朵,也有绵长的黑夜。鲜花盛开的七月,夏日的知了不知疲倦地鸣叫,为即将离开县城、踏上远方未知征程的年轻人送别。
于月、骆清言和蒋智野都考上了省城的大学。于月的母亲再嫁,继父答应为她出大学学费,这是母亲再嫁时提出的唯一一个条件。三人中,只有蒋智野正常发挥,上了省内最好的师范大学,平时名列前茅的骆清言和于月都没能走上一本,考上的是普通本科。
取分数条的那天,几个人无聊地在学校的运动场上晃来晃去。就要离开了,于月又欣喜,又沉重。欣喜的是可以离开,沉重的是前途命运未知。她失去了父亲,母亲又重新组建了家庭,未来变得尤其渺茫。家庭对她而言,不再是温暖、安全的栖息地,而要时刻戒备提防。蒋智野重提做他女朋友的事情,她仍然拒绝了。他,不是她想要的那个人。
于月准备买上学的一些物品,约雷婉淑一起逛街,正巧看见了蒋智野和另一个女生也在逛街买东西,他们手牵着手。
蒋智野看见于月,略有点尴尬,那个女生也把手放开了。他们寒喧了几句,分头走开了。蒋智野的女友,是他们的同班同学,和蒋智野考上了同一所大学。
“看人家,爱情和事业双丰收了。”雷婉淑悄悄对于月嚼着舌头,于月只是笑笑:“这很好啊,希望他们能够修成正果。”
“才十八九,离结婚早着呢。”雷婉淑撇撇嘴,“我就不信他们能一直在一起。”
雷婉淑的乌鸦嘴说得很准,大一时蒋智野就和女朋友分手了。不过高考结束的那个暑假,大家对他们两人只有羡慕。
于月不羡慕。她没空去八卦别人的事情,很多同学从来没出过远门,火车票由家长排队去买,上大学的行李也由家长帮着收拾,而她什么都要自己动手。人一忙起来,没空想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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