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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法兵可以进城,不过,不能自祥符门进。
祥符门是“御门”,圣驾巡幸升龙,都是在祥符门码头下船,自祥符门进城;祥符门左、中、右三门,平日里只开左、右二门,只有銮驾出入的时候,才开中门——就是说,祥符门的中门,只有皇帝才能出入。
如果法兵自祥符门入城,将是不可容忍的“僭越”!
第二,印绶绝不能交,只能越、法双方“合署办公”。
“疆臣守土有责,”阮林声音嘶哑,微微颤抖,“我和黄制台若交出了印绶,即为‘弃土’,对于‘弃土’的罪臣,朝廷法度,唯系狱斩决耳!则我和黄制台,除了仰药以殉,再无第二条路可走了!”
几个法国军官相互看了看,都没有吭声。
第三——
“本抚今日既上了这条船,”阮林青白的面庞上泛起了异样的潮红,“就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贵军若要将我扣下,我亦无可抗拒,唯弃绝饮食,一死而已!”
呃,这个——
你想多了。
你以为我们要拿你当那个什么叶名琛来办?嘿嘿,英国人的那种无聊把戏,俺们法国人,木有啥兴趣。
巴斯蒂安快速的转着念头——
从哪个门儿入城,在越南人眼中,泼天大的一件事,我们法国人,倒是没有什么所谓——换一个门儿入城,不过多走两步路就是了。
祥符门的象征意义,一时半会儿的,在我们这儿还派不上用场——至少,目下,越南既不是法兰西的属土,也不是法兰西的保护国,越、法两国,还在面儿上维持着“敦睦邦谊”,这一类的事情,倒也不必太打越南人的脸。
至于“合署办公”——
咦,这倒是很有创意的一个想法哦!
我们的兵既进了城,升龙城的一切,就都在我们的控制之下,所谓“合署办公”,不过就是一个幌子,河内巡抚也好,河宁总督也好,不过就是我们的傀儡,我们指东,他们不能往西,他们的印绶,不过就是我们的“橡皮图章”,交不交出来,又有什么区别?
更重要的是,这些印绶,收缴之时,即作废之日,再没有利用的价值了——总督、巡抚都不在了,你法国人拿他们的印绶做什么用呢?你总不能自封大越南国的河宁总督、河内巡抚吧?
把升龙的主要官员和他们的印绶留了下来——“合署办公”,则我们的所有政策、措施,都有越南“官方”的背书,包括占领升龙城的行动本身,都变的理直气壮了!“国际观瞻”既好看的多,想插嘴的——譬如中国人——也没地儿下嘴了!
另外,类似南圻的那种来自于民间的抵抗,也必大大减少——哎,不必去打令人头痛的治安战了!
妙!
待法国在升龙乃至北圻的统治真正稳固下来了,再用不着越南人做“橡皮图章”了,便将他们一脚踢开,然后,仿南圻的例,逼越南中央政府正式割让北圻,到那时候,越南只剩下中圻,我南北夹击,用不了多久,整个越南,就都是法兰西的了!
妙之极矣!
巴斯蒂安几乎要笑出声来了。
当然,面儿上还是木无表情的。
待阮林慷慨激昂过了,他才皮笑肉不笑的说道,“阮巡抚,你放心,我们并没有兴趣,请你做长期的客人——”
顿了顿,将话题从“第三”转到了“第一”,“请问,我军若不从祥符门进城,那该从哪个门儿进城啊?”
阮林冷冷说道,“升龙四门,东祥符,西广福,南大兴,北曜德,祥符之外,广福、大兴、曜德——哪个门儿都行,随贵军的便!”
说是“随贵军的便”,其实也只能走南门大兴门,西门广福门、北门曜德门,都得绕个大圈儿。
如果自大兴门入城,就得走一小段回头路,从渎叻码头上岸。
大兴门距祥符门固然有一段距离,渎叻码头距大兴门,也有一段距离——两公里多一点的样子吧。
巴斯蒂安问“梅林号”派驻“蝮蛇号”的联络官勒内少尉,“咱们的船,能够在渎叻码头泊岸吗?”
“汛期应该可以,现在是枯期——”勒内少尉微微皱眉,“还是请教一下弗朗西斯教授吧!”
弗朗西斯不在现场,他是平民,不好参加这种“对外交涉”的。
教授的意见很快传过来了:渎叻码头不宜停泊大型船只,如果在渎叻码头登陆,必须用小艇接驳。
这倒也不是什么问题,登陆的士兵,拢共不过六百二十人,三条船的救生艇都用上,两个来回,也就运完了。
另外,还可以征用越南人的船嘛。
问题在于,这个过程中,越南人会不会搞什么鬼?
譬如,会不会玩什么“半渡而击之”的把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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