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074 放松（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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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很快，冯老先生就无比的后悔自己做了这么一个决定。

在风华和雪雁摔了五个碗，砸了三个碟子，并且无数次将菜和草忍错位之后，冯老先生再也忍受不了了，“你们两个，都出去！不要在这里给我添乱了！”

风华委委屈屈的放下手中的活，可是，在出门以后，立刻笑得见牙不见眼。

雪雁也很开心，虽然她不知道风华为什么突然来了孩子心性的恶作剧，可是，她真的很享受这个过程。

“这……也太难吃了，师父你的手艺怎么这么差？这根本就难以入口嘛！”好像看不到冯老先生黑下来的脸一样，风华很“没眼色”的挑剔着吃食。

“是啊，老爷子您该不会是故意的罢？您这手艺和大爷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嘛！”被这一晚上的欢快气氛所影响，雪雁的孩子气也被充分调动了起来。

在雪雁看来，师父应该要比徒弟强，就算不必徒弟强，也不该差这么多。

风华给了雪雁一个赞许的眼神，然后夸张的叹了一口气，“说起来，我真的好想念墨玉做的饭菜！只可惜，他总是说什么‘君子远庖厨’，都不肯做！”

对于自家师父，风华还是有些了解的。他老人家的手艺不怎么样，但是那条舌头却很是娇贵。什么他都不在乎，可是偏偏在吃食上狠不下心来。

果不其然，风华看到冯老先生的喉头轻轻的蠕动了一下。

突然，风华靠近冯老先生，拉着他的胳膊，激动的建议，“师父，您老人家疼疼我，借着这个机会，罚墨玉以后天天为我们准备一道吃食罢？”

然后，在风华完全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情况下，冯老先生很轻松的离开了座椅，“我吃饱了，你们自便罢。”

风华暗暗蹙眉，如今竟连美食都动摇不了他老人家了吗？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头疼不已的风华继续耍赖，“这要怎么吃嘛！师父您把我留下，便是要活活饿死我的吗？”

冯老先生明明听到了，却头都不回一下，“我这里就是这样的伙食，你不饿，就尽管不吃！”

风华恨恨的灌了一口粥，虽然她并没有挑剔到吃不下这些东西。他们就算谈不上美味，也绝对算不得难以下呀。

让她生气的是，就算这样，冯老先生也一点退步的意思都没有。他老人家坚持，风华做什么都只是无用功罢了。

最让她憋气的是，她完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想要对症下药都不能。

最最让她气恼的是，就算这样，她也没有办法开口询问林墨玉。只能在这里，瞎着急。

是夜。

冯老先生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也不等对方敲门，直接道：“肚子饿了也没办法，忍着罢！”

“不是这样的，是小姐她……她又发病了……”雪雁哭着辩解。

原来，雪雁奉了林墨玉的命令，夜里一直保持着警醒，在听到有“咯咯吱吱”的异样声音之后，立刻上前查看，却看到风华蜷缩在床上一角，痛得满头大汗，怎么唤都不醒。

话音刚落，雪雁感觉眼前一道人影闪过，带起了一股冷风，然后，冯老先生便从房间里消失了。

待雪雁再回来的时候，风华已经被冯老先生扶起，半个身子倚在他身上。

而冯老先生的正将手指搭在风华手腕上，眉头紧蹙，见雪雁进门，立刻急切的问道：“你们家姑娘身上有外伤吗？她之前受的伤还没好吗？”

雪雁一听这话，眼泪立刻就下来了，“之前的大夫也这样问，可是，我们已经将姑娘的全身上下都仔细的查了一遍，并没有伤口。就连之前的那箭伤，也愈合得很好。”

冯老先生的眉头愈发紧的拧在了一起，再三的查看了风华面色，眼睛，得到的结果还是一样的。她，这明明就是在忍受着剧烈疼痛的脉象。而且，看风华无意识的捂着胸口，病灶应该就是那里才对。

犹豫了一下，冯老先生还是轻轻扯开风华的衣服，亲自察看她的伤口。

结果，很诡异。就算是以他最专业、最挑剔的目光来看，这伤口也是愈合得极好的。照理说，是不该会疼痛的。可是，风华明明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根本没有丝毫作伪。

“没办法，先开止疼的药罢！”冯老先生无奈的给了结论。

雪雁看着风华痛得牙关紧闭，头上大滴大滴的汗，心疼得厉害，“之前的大夫也是这么做的，好像效果不错。”

冯老先生并没有因为雪雁这话而松口气，反而愈发的皱紧了眉头。因为，他心里明白，止疼，无异于饮鸩止渴，没有丝毫的好处。找出病因，除了根才是关机。只可惜，一向自认在医术上颇有造诣的他，对此，也是束手无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那本书里有提过这样的症状。

究竟是什么毒药呢？

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冯老先生的心头。

第二天，疲惫的风华醒来，完全不知道自己夜里经过了怎样的险境。在她的记忆里，她只是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在梦里狠狠地疼了一把而已。

现在，在风华这里，最重要的是要等着见林墨玉，以确定她们这位师父名字里是否有个“木”字。

可是，林墨玉还没有来，赖嬷嬷便已经来了。

虽然她还没找到机会和自己说什么，风华也已经知道了。对于她这无声的催促，风华有些生气，又有些无奈。

“师父，我看贾家人很有诚意的，而且，二舅舅不比贾家其他人，对我是极好的，您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出手医治二舅舅罢。”

虽然是说情了，可风华真的没抱什么希望。因为，她一点都不认为自己有这么大的面子。

“若是别人开口，我断然是不允的。可是，既然是你已经开了口，我也只能尽力了。”冯老先生看着风华，目光里满是怜爱。

风华愕然，她怎么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大的面子？她还以为要费一番功夫呢！

雪雁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再一次红了眼眶。

风华见两人的反应这样奇怪，心里隐隐的有了些怀疑。

又过了一会儿，冯老先生似乎是受不了风华的目光，起身，“我出去走走，你们在这里，哪儿都不要去。”

在冯老先生离开之后，风华稍稍问了一下，便从雪雁口中得到了真相。

心，止不住的有些发凉。

如果连冯老先生都对她这病束手无策的话，这个世界上恐怕真的没有人能帮到她了。

风华不怕死，可是，这样吊着，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感觉……自然也不算好。

且不说风华这边如何，冯老先生出来后没多久便堵住了林墨玉。

“丫头的病很麻烦，我暂时也没有头绪。你派人去把我书房里的医书都取来，同时，高价延请各地名医为她医治。”不顾林墨玉愕然的脸庞，冯老先生开门见山，长刀直入。

林墨玉的身体止不住的有些发抖，眼睛里也不自觉的划入了一抹水汽，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家师父，“难道竟连师父你都查不出来吗？”

冯老先生沉默。

“师父，如果……如果一直查不出病因，姐姐会怎么样？”

冯老先生抬眸看着林墨玉的眼睛，“如果查不出病因就只能一直用镇痛的药，而这些药物会随着时间的增加而使剂量越来越大不说，效果也越来越差。终有一日，将失去效用。然后，丫头……就会活活痛死……”

是的，活活疼死。在身体无法承受那样的剧痛之时，心脏就会停止跳动。

林墨玉感觉一阵眩晕，险些跌倒在地，泪水，再也忍不住的决堤而出，嘴里喃喃的念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冯老先生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徒弟，也忍不住跟着红了眼睛。嘴里，却仍旧在安慰着，“天下的病症之多，不是以一人之力便能参透的。只要我们遍寻名医，一定能找到医治丫头的办法。”

林墨玉明明听到了，可是，他还是没有办法给出反应。只是愣愣的站在那里，眼睛茫然而无焦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冯老先生突然低声道：“糟了，那丫头过来了！”

原来，知道了真相的风华在呆坐了许久之后，终于意识到冯老先生出来是为了堵林墨玉的。她想知道真相，所有事情的真相，却又不愿意逼迫别人，所以便选择了偷听的方式。

当然，她也清楚，以他们师徒二人的功力，不可能让她偷听到什么有意义的东西。但是，也不是完全一点好处没有不是。

果不其然，风华听到林墨玉故意抬高了的声音，“师父，您跟我回家罢！这样，也方便了您就近治疗姐姐！”

虽然心里还是很别扭，但是因为有风华这样的大事挡在面前，林墨玉也没有心情想那么多了。一切，就等到以后再说罢。

冯老先生皱了皱眉头，犹豫了一下，最终叹了一口气，“我答应了要为贾家二老爷医治双腿，便先住在那边。好在，你们两家离得也近，每天让丫头去我那里诊一次脉也费不了多少工夫。若是……若是什么时候发病了，你发信号给我，我片刻即可赶到。”

风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对冯老先生始终不愿意回去，心里多少是有些失望的，对贾家人也多了几分迁怒。

不过，转念一想，也就放下了。她也不愿意逼冯老先生太狠，免得适得其反。只要他老人家让步了，以后可以慢慢来。

这条命虽然悬在了铡刀下，可是，能让他们师徒两个有化解矛盾的机会，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接下来的日子，和风华受伤前没有多少变化。除了每天要进出一下贾府，身体时不时的发一次病。

明面上，因为冯老先生是风华一句话请来的缘故，如今的贾府上上下下对风华都很是恭敬。当然，除了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王夫人。但是，实际上，风华怀疑，他们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她和皇帝扯上了关系。

这一日，风华如往常一般诊了脉之后，被王熙凤和李纨等人盛情邀请到园子里走动。几次拒绝不成，风华也只能同意了。

只是，没逛多久，风华就觉得累得厉害。

李纨见状，主动建议道：“妹妹既然累了，便到*馆里休息一下罢。横竖，那里一直有人在打扫，很是干净，和姑娘离开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

风华有些怀疑，但是，回头看了看自己带着的一趟子丫鬟，想到平安喜乐她们四人里有三个都是会武功的，也就放下心来了，“既如此，我便不推辞了。”

如李纨所言，*馆里非常干净，好像她这个主子从来都不曾离开过一样。

躺在床榻上，风华迷迷糊糊的想要入眠，却突然听到“咚、咚”的声音。循声细听，这声音竟是从床底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