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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根基,我缺人。先生才具是有的,见识也颇不低。整治这么个小小洼子,也看得出先生不是一个光会袖口谈心性和历朝兴衰的人物。不如就帮我罢!看看我能做到哪一步!话说在前面,回到汴梁,虽然没有刀兵相加,但是那些暗箭却更是难当!也许我会被就此淹没,劳累先生进红尘俗事一场却一事无成,不过总好过在这里冷眼旁观一场!

............左先生,从此就跟我做事罢,也许我能挽回些什么!”

谁也没有想到,萧言开口说话,就是这么直白的招揽。本来以萧言和左聊寄地位的差异,这么开口也没什么。不过左聊寄刚才已经算是表现出了他的不凡之处,对不凡之人,至少要委婉曲折一些,表露出足够的敬意。也算是时代的潜规则之一了。

萧言却不管这些,大剌剌的就开口提了出来!

说左聊寄甘愿在这里终老,也不是实话。首先是这个洼子里面的局面,维持不了几年。宋辽战事结束,地方官总会注意到这里聚民自活的情状来。而且他对女真南下的判断就在这几年之间,新起野蛮民族的锐气,在没消耗干净之前都是在拼命扩张的进程当中的,直到将所有一切毁灭或者将自己的元气折腾干净。在这宋辽边境地方,也非避秦之所,还不是要逃命择地方安顿。自己有些学识,找一个安全的地方,依靠一个什么靠山吃碗闲饭,倒也不必非要矫情隐逸于山林。

只是他抛弃宗族,逃到宋境。靠山不是那么轻易找到的。今日却阴差阳错撞上了这位已经得享大名的萧言萧宣赞。他一番作为,不卑不亢,吐属风雅,自然有一分自荐之心在。只是毕竟性子古怪,说不来那些善颂善祷的话,还是将自己百年之忧吐露了出来。

給萧言效力,也没什么。写写算算,也不算白吃萧言的饭。日求三餐,夜求一环也就罢了。却没想到,这位看起来象士子多过象统帅,说话用词很有些古怪,却自然有一种凛然气度在的萧宣赞,这么直白的开口招揽,而且言辞当中,深以他的百年之忧为然。而且还自称别人不成,他萧言却想做一番事业,将这场兴亡循环挽回!

左聊寄沉默半晌,也是淡淡一笑:“萧大人是南归之人,这个宋辽之间,多有人知晓。以大宋如今局面,萧大人恐怕也是只能勉强自保而已。又如何有这个自信,敢称当道诸公无法做的事情,萧大人却能做?学生愚鲁,商请萧大人明示。”

萧言已经表露招揽之意,而且明显不是想找一个清客相公。自己投效,就要捆在他的船上行非常之事。左聊寄倒不怕做事,自己孤家寡人一个,还有什么忌惮了?却要看看,萧言用不用得了自己!

萧言瞧瞧这位露出一点锋芒的左聊寄,一笑露出六颗白牙,指指自己鼻子:“老子敢拼命,老子敢撒泼,为达目的,老子敢百无忌惮。为在朝中立足,老子敢拿出别人没见过的谄媚手段,将当今官家马屁拍好了再说。朝中那些士大夫们再怎么争斗,也不会伤了士大夫和官家共治天下的局面,为了将来大计,老子敢把这些坛坛罐罐都他妈的打破!当今天下,如今这个官家,自谓清流之辈,争不过那些奸臣。而那些谄媚之辈,又怕撒泼能豁出命的。老子两样占全!这反正都是一坛死水,就看老子能将它搅成什么模样!怎么样,敢不敢随老子试试?”

这番话可算是大逆不道。方腾在旁边,就装没听见。他本来就算士大夫集团里面离经叛道之人,要不是萧言有这些特出之处,他如何会为萧言效力?岳飞悄悄扭过头去,这位萧大人就是爱说这些不靠谱的话,好好的事情在他嘴里就说得不成个样子了。虽然有些不以为然,可是也知道萧言将来在朝中立足不易,他要耍些手段,他们这些下属也只有先跟随效力了。

左聊寄坐在对面,却是目光闪动。良久良久,才是淡淡一笑:“学生愚鲁,得大人赏识,敢不效命?只是识浅任重,将来如果有什么差池的地方,还请大人见谅............”

运消之世,也许寻常人物,寻常手段,的确已经无能为力。也许这个看起来古古怪怪的萧大人,真的能做出点什么来?自己反正是聊寄残生之人,在旁边看着,倒也没有什么............

这一句话就算是定了主从名分了。这东川洼也和左聊寄没半分相干了,就等着萧言来布置安排一切。这个时候方腾就要尽到自己首席谋主的本分,再确定一下这个新同僚的底细。

“不知道左君才,和先生有什么关系?”

这位左君才,就是給萧言砍了脑袋了左企弓了。克复燕京,兵荒马乱的,萧言对这位在燕地算是有些地位的辽人大臣,就认了一个死于兵火当中。

左聊寄淡淡一笑:“左氏自先祖左皓起,八世居于燕地,开枝散叶,学生和这位左君才公可称同族,却实在扯不上什么关系。”

方腾一笑就不说话了,也不多问什么。心里面也不信左聊寄的话。学识到了左聊寄这个程度,这个时代要说他不是大族之人,实在不可能。村秀才想多看一些杂书,那是千难万难的事情。既然左聊寄不认,倒也罢了。将来还有他方腾在旁边盯着呢!

萧言却一拍大腿,现在他这个班底,肯投效的,管他是什么乌龟王八都收了。更何况这左聊寄见识大是不凡!心里面实在有些小爽,收小弟的成就感果然是不少。左聊寄和左企弓有什么关系,要是连这个都忌惮,他萧言也不必做事了。

“方兄,扯祖宗干什么。我们男儿大丈夫,做自己的事业。又不是祖宗来做事!左企弓是我杀的,这等深通燕地局势的人,又没什么操守,投顺过来,大宋的人他们自然是要巴结,对我这个同样南归降人却不会客气!将来说不得就要找老子麻烦,好在新朝立足。留他们在,燕地什么我都不必布置了。杀了一个当日在燕地位高权重,以后再有什么人,就不敢找老子麻烦了。就是这个盘算!左先生和左企弓没什么关系,那是最好不过............就这么着罢!左先生,我还要在东川洼耽搁两日,布置好这里一切,你就随我出发,去河间府与大队会合,咱们一起风风光光回汴梁。这么多大事要做,有你展布才华的机会!”

听到萧言坦率自承杀了左企弓,左聊寄目光一闪,却飞速收敛。既然投效,此刻就要拿出点见识本事出来。他一笑道:“听大人所言,似乎在燕地有所布置?大人要回汴梁的,离燕地太远,东川洼此处若经营起来,自然是居间接应的最好地方。引燕地流民百姓而来,足可垦出十万亩良田,也算是一处基业了。可称大人的别院。燕地几年内,粮食必然是缺乏的,以此间粮食接济燕地基业,燕地出产好马悍卒又足可遮护此间。两处治理须人,中间还须有一个可以奔走之人,才能算是照应完全。如此两处基业可养士万人以上,一旦北地有变,缓急可待,大人果然好布置!学生既然要随大人入汴,还请大人妥善布置人手照应此间。此间百姓活命不易,学生多少也对他们有些感情,在这里还望大人多照应他们一二。”

这一番话,就显出左聊寄的见识来了。闻一知十,将萧言在燕地和这里布置的计划说了个八九不离十。萧言和方腾对望一眼,都是心里赞叹。此次东川洼之行,说不定最大好处不是觅得一处基业所在,而是得了这个左聊寄!

萧言又拍拍大腿:“此间左先生尽管放心,此处地方,我就买下来。这点钱财我还是有的,此间事情,先生是最清楚的。这两天功夫,就将要将这里尽数开垦出来需要多少人手,这些人手要多少粮食供应,需要多少器具,需要多少钱财,开列出一个清单出来............此间交通不便,我需要的是一个四通八达的别院所在!什么事情缓急可应,要筑路需要什么东西物件人手,也全列出来。这是老子第一个田庄,怎么也搞出个样子出来。将来汴梁呆得烦闷了,到这里度度假也是不错,所有一切,都交给............”

萧言抬手,转了一个圈子,最后落在汤怀头上:“就交给这位汤指挥使。汤怀,这次就辛苦委屈你了,从神武常胜军中退职,暂时当我的家将如何?这里所有一切,都是你打理。北连檀州,南至汴梁。沟通一切,給我打理好这么一个家当!”

萧言手底下实在缺人,岳飞汤怀等人,都是保持他在神武常胜军中影响力的重要部下。但是此间要紧,却不得不抽调一个心腹人在这里主持。汤怀沉默寡言,在军中和袍泽们相处也甚是冷淡,少他一个人损害还不算太大。而他是又适合做踏实事情的人选,功名心淡得几乎没有。当日在董大郎手下受挫,更是坚韧。留在这里主持算是最好的人选了——至于左聊寄,必须带走。在汴梁,文士谋主必武将用处大些,而且继续留他在这里,此人在此间百姓当中影响力太深了。这点权谋手段,萧言此刻闭着眼睛就能随手使出来了。

汤怀默然点头,躬身行礼算是应承下来了。他这个性子,实在当不来官儿。而且当日失却对复辽军掌握,汤怀嘴上不说,心中深以为耻。巴不得有什么效力处为萧言弥补这个罪过。他不是爱说话的人,就以行动表示。一个从七品的武臣官衔,领一营兵马的差遣实职,说不要就不要了。萧言一句话吩咐,就变成了萧言的家将和庄头。

岳飞在旁边,拍拍汤怀肩膀。对自己这个沉默寡言的兄弟以示鼓励。汤怀兄弟在汴梁官场,也许真不如在这里为萧言打理基业呢。他们都是萧言赏拔之人,受恩深重,将来还要追随萧言做大事业的,一个七品武官,算得了什么!

那边左聊寄听着萧言在那里安排,这种人事调配,以他聪明,绝不会多说什么。只会表现出配合热情,当下笑道:“既然大人在此间时日紧迫,不如马上就开始,经营起这么一处基业,近乎白手起家的事业,要安排的事情,真是少不到哪里去............大人,学生这就开列单子如何?”

萧言摆摆手,左聊寄顿时就去翻出纸张笔墨,一行人在那里开始扳着指头计算。一户百亩可以养瞻家口,还能纳粮不少。东川洼开垦土地就先以十万亩为限,就需要一千户家庭。每家壮男壮女五人,再加上老弱,至少要移五六千人口过来。这等田庄,已经是罕见规模,要不是东川洼这个地势特别,更沾了宋辽边境近年来纷乱,少有人来这里兼并的光,萧言怎么也不能碰上这种好事,一下子就拿下这么大一块基业出来!

庄客七八千人,第一年粮食少说就要万石。这个时候只有打军粮的主意了。先从檀州接济一部分。农具之类,萧言手里有的是历次战事缴获的兵刃,开炉化铁打造就是。至于耕牛难觅,好在马多,用老马和不能临阵的伤马代替就是了。这马料消耗,又是一大笔。还要建屋舍,修道路。林林种种,有的没的,越说越多。有的是萧言现在家底里没有的,只有花钱。左聊寄在这里开荒安居近两年,自然熟悉这一切。方腾曾在燕京和檀州安民,也不陌生,就是计划留置在这里的汤怀,也是泥腿子出身,乡民度日需要什么,更是了解,偶尔冒出一句,也有拾遗补阙的效果。

几个人在这里越计议越是热烈,仿佛就能看到年余之后这里丰足景象。萧言连自己的度假别墅是什么模样都盘算好了,甚至还计划订做一批女仆装出来。陡然间问道一阵焦味,左聊寄啊哟一声跳起来,拍手笑道:“学生此前矫情,就以麦饭相待大人。实在是不愿大人在学生草庐做一个恶客,现在这麦饭都焦了也!东川洼再穷,鸡鸭菜蔬还是有些的,且去别处再招待大人罢!”

闻不到这带着糊味的饭香,萧言还没觉得自己饿了。这种从一张白纸上描绘自己事业未来的感觉从来都是最好的。这个时候萧言心情也好得很,拍拍肚皮:“饿了,就在这里吃饭就是!今日我们在这里吃麦饭,明年我再回来,却不知道是怎么一番景象!而且这东川洼只是别业,将来如何,还要看我在汴梁到底是怎么一番气象!要吃香的喝辣的,崭露头角,还是在那汴梁!老子都有些等不及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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