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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非的脸色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一旁的皇甫识趣地自顾自开车,没有问他到底听到了什么内容。他只关心尹璃的安全,既然已经没事了,其他的,他还是不要理会的好。只是,知非的表现实在值得玩味,他到底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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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林砚已是强弩之末,在挨了一顿暴打和胖子的九拳之后,其实已经到了他所能承受的极限,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完全是凭意志力撑下来的。从上了的士开始,他的意志力就开始松懈,但没到目的地,总归是提心吊胆。走进楼道、等电梯、上楼、开门,这一系列的动作,不过短短两分钟罢了,他却觉得犹如一个世纪般漫长。
尹璃关上了门,还没来得及开灯,他一直强撑着的心力终于完全溃散,在倒下去之前,只来得及攀附在她耳边用尽最后的一点劲说了一句话:“不用送我去医院。”
她的手受伤了,根本拉不住他,几乎跟他一块儿摔到了地上。没想到他会陷入昏迷,不安的感觉如涟漪一般迅速扩大。真的不用去医院吗?尽管她不明确他的伤势,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一定不轻。她没有足够的医学知识,能照顾得了他吗?万一因此而耽误了及时的治疗怎么办?尽管有几分犹豫,可最终她还是选择了听从他的话,既然他不想去医院,必然有他的道理,她没有必要知道。
开灯后,用力将林砚扶起,半拉半拖着将他架到屋子里唯一的一张床上躺下。探了探额头,有点低烧,精赤的上身在明亮的灯光下才看得出,有大面积的淤青,情况不大妙。
心念电转之间,手上一刻不停。忙着烧水、取冰块、加冷水、拿毛巾,将冰冰的毛巾敷上他额头之后,顺便将另一块替换的扔进冰箱里。没有退烧药,只能尽量争取在短时间内物理降温。水开之后,又端水给他用酒精擦身,清理,忍着手痛,服务周到得无以复加。
替他擦身的时候还不由自主地想:唔,没想到看上去那么清瘦,身上倒并非没肉呢。皮肤真是好,身材也很棒,宽肩窄腰,完全没有一丝赘肉,腰腹部那匀称的肌肉,充满力量和美感。
再往下,牛仔裤虽然裤型、质地、做工和面料都不错(职业病发作),但经过刚刚那一场恶斗,已经脏得要命,有些轻微洁癖的她显然无法忍受它出现在自己干净整洁的床单上。于是三下五除二,利索地将之剥离后,跟上衣一起甩手扔进了洗衣机,鞋子袜子一并处理掉。最后,林砚身上就只剩下一条内裤了,要不是家里没有存货,指不定也会替他给换了。整个过程他一直毫无反应,尹璃轻哼了一声,扯过被子,盖在了他身上。
一通折腾之后,又累又困的她这才有空把自己清洗一番。喷头里的水直冲而下,她的头脑才清楚了一些,回想今天发生的事情,总感觉很不真实,更荒唐的是,此时此刻,竟然有一个可以说是完全陌生的异性躺在她的床上,而他还是她应酬寻欢的对象,自己差一点就跟他发生了关系。多么不可思议,原来人生的转折点可以那么突兀,让人措手不及。
洗完澡之后,手上的伤更痛了,幸运的是血已经止住了,她拿出小药箱做了简单的消毒处理之后,胡乱缠了几层医用纱布就算了。再次去摸林砚的额头,发现已经不烧了,年轻的身体恢复得可真够快的。四点多了,实在累坏了,尹璃从柜子里取了一条被子,拥着它在沙发上沉沉睡去。临睡前的唯一念头就是,这真是漫长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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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非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刚刚出租车司机的话还在耳边回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反正她男朋友说——我不知道那是不是他男朋友,看着像,他说他们遇到了抢劫,可我总觉得不是这样。不过他们俩都受了伤倒是真的,男的伤得挺重,说话都费劲,女的还好,就是手上都是血,吓人。那女的,就是你朋友,穿的是什么你知道不?说出来就怕你不信,她只穿了三点式哎!我靠这身材那是相当……啊,对不起对不起,我是说啊,肯定是有人劫色!对!肯定是这样,然后他们逃出来了,要不然不会这么狼狈你说是不是?……”
各种各样的情绪在翻滚,其中最强烈的莫过于不解,为什么她要带他回家?难道在短短几个小时之内,他们之间产生了某种紧密的联系?她竟然会为了一个“少爷”乱了分寸失去准则,再联想到之前的种种,知非被焦虑和恐慌的情绪所包围。
思来想去,最终还是翻出了某个人的号码,发了一条短信:今晚七点,玉食府,有事相问,务必前来。
几个小时后,某人起床看到短信,撇撇嘴,回:什么事?
已经在忙碌中的知非迅速回复:她的事。
连名字都忌讳说出来吗?某人冷哼了一声:她是谁?
明知故问,他淡淡一笑了之,再不作理会,因为他知道,沉不住气的那个人不会是自己。
果然,当晚,提前了十分钟到的知非已经点完了菜,某人尽管迟到了那么一小会儿,但还是如约前来了。就算对眼前这个斯文俊秀风度翩翩的男人有再多的意见和不满,对尹璃的关心和在意还是让李沐恩拒绝不了这次见面。一别经年,他竟越发养眼起来,时间和阅历为他镀上了一层炫目的沉淀,收敛了年少时的锋芒,化为温润平和的存在。
“说吧,找我什么事。”既便如此又如何,他只会比以前更加懂得掩饰自己的内心而已,她施施然坐下,懒得再多看他一眼,面无表情地等待提问。
原本不想跟他一起共进晚餐的,她宁可跟那群可以勾肩搭背的朋友去吃人均五十就能吃到撑的路边摊大排档,也不想跟此人来这儿享受连一盘炒青菜都要三位数的饕餮盛宴,因为对她来说这不是享受,而是忍受。道不同不相为谋,可她更不想为他省钱,心里盘算着无论他点了多少菜,待会儿她都要至少再加三道,而且还要是最贵的。
“有些事,其实几年前就应该向你问清楚的,但愿现在还不算迟。我希望,你能把当时所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说一次给我听,别漏掉任何你所知道的内容,越详细越好。”知非知道她向来直爽,不喜欢拐弯抹角,而且以自己和她的交情,也没什么可绕弯子的,于是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咦,当年你不是一副‘与我无关,最好不要让我知道’的样子吗?怎么忽然之间又有兴趣了呢?”沐恩轻呷了一口茶,忍不住揶揄。
“我希望永远不要知道,可是现在很有这个必要。”
“什么意思?难道……?”
“没错,所以,拜托你了。”
他的态度很诚恳,沐恩忍不住又问:“你到底爱不爱她?”
“我不知道。”
他思索了良久之后竟然抛给她这么一个答案,她想暴起,却在看到他的眼神之后蓦地没了脾气。也许这真的是一个无解的问题,她强求了也没用,于是无奈地点点头:“好吧,至少你让我知道了,你很在意她。”
回忆了一会儿,理清思绪之后,她开始向他娓娓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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