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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远死死地盯着秦愿,每走近一步都仿佛踏在尖刀上,每走一步简直鲜血直流。
秦愿也在第一时间就认出了孟远,她笑得亲切十足:“孟远?你怎么在这?”
蒋勘正听到秦愿的话才转过了头,孟远刚刚退了烧,脸色白得吓人,一双眼却又凶又急。他习惯性地就站了起来挡住了秦愿,皱着眉头问:“你有什么事?”
他以保护性的姿态站在别人的面前,防御着她这个名义上的妻子。孟远就算有千般热血,这一刻也尽数冷去。霍明朗是要她死心。可是心死了,人还能活么?
孟远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再抬起头来扯了扯笑脸:“秦愿你回国了?我发烧了来医院挂水,你怎么了?”
明明她早就看到报道,这会儿还在装。蒋勘正冷笑,可是细看孟远,去见她脸色越来越白,双眼蓦地暗下来,仿佛只剩下肿胀的眼袋。他蓦然想起那一句句如同困兽般无助而又卑微的道歉,一颗心突然缓缓沉了下去。
“我也是重感冒了,本来我不想来医院的,可是家琪明天要开新闻发布会,我不想带病上阵。”
“哦”孟远心不在焉地点点头,试探着问道:“你们以后,我是说以后,就留在国内了吗?”
秦愿倚在床头,看了眼蒋勘正,蓦地一笑:“当然。这么多年没回来,布桑变了好多。孟远还要麻烦你以后常带我出来认认路啊,我们都是老朋友了。”
孟远又垂了垂头,嘴唇死死地抿着,唇上唯一的一点血色都被她咬得发白。然后她看了一眼蒋勘正,点了点头说:“好的,我先走了。”
她就是这样,总是一副忍让的神色,执拗的可以。偏偏这一点让蒋勘正尤其厌烦,她这幅样子,弄得好像别人都在欺负她,明明她才是那个最为不择手段的人。
医院的走廊里总是熙熙攘攘,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消毒剂的味道,孟远捂着嘴咳了半天,咳得脑子都发昏。蒋勘正也跟着出来,看到她痛苦的模样,好半天也没反应过来。
多少年来,孟远给他的印象,永远都是冷漠执拗甚至心狠手辣。却不曾想她在他的背后,苦痛成这番模样。
他眼神黯了黯,她气管不好是少年时代留下来的职业病。蒋勘正扒开了人群,往孟远身边走去。
气管里好像有小毛毛虫在怕,痒痒的,一会儿这毛毛虫突然发了狠,死命地咬她,她弯下了腰,咳得连喘气都累。
“孟远!孟远!”
背上被人轻轻拍了一下,孟远抬起头,一张清秀至极的脸。她扫了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就立马去看他的手,那是一双包养极好的手,十指纤长干净。那是一双艺术家的手。
“你好,家琪。”孟远勉强站起了身。
傅家琪看她这样,也明白是怎么回事,拍了拍她的肩老朋友似的道:“职业病这么严重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孟远,你又在疯狂练琴了?”
孟远眼神闪了闪,一幅不想深谈的样子:“没有。”她立马转了话题:“我学校有事,要先走了。”
傅家琪一直专注音乐,对人情世故这块简直如同小孩,丝毫没看出孟远这是避开她的意思。他立马抓住了孟远的手臂:“走什么?这么多年没见,不如拉一曲,看看你我现在谁更甚一筹?”
“一定是你。我要出院了,学校那边也没有请假。”
听她一而再再而三提到学校,傅家琪不禁问道:“在学校读研么?小提琴表演?”
“不,我是学校的老师。我本科读的是药学。”
傅家琪像听到什么笑话似的:“孟远,你骗谁呢?”
今早见到秦愿与蒋勘正,她的一颗心早已早油锅里煎了上百遍。现下又被傅家琪抓住这样“盘问”。孟远苍白的脸几近透明。
这时候,蒋勘正的声音突然传来:“家琪,孟远可没骗你。你快让她去上班吧。”
孟远背对着蒋勘正,她连头都没转,就说了一段话:“家琪,你十七岁就拿到帕格尼尼国际小提琴大赛一等奖和恩里克·科斯塔纪念奖,是最年轻的决赛选手、最年轻的冠军。你天资聪颖,年少成名,如今享誉世界,不是巧合,我早已不是你对手。”
说完,她就头也不回地走开。
傅家琪只见她背影混入滚滚人潮,只一秒就消失在红尘俗世中,与普罗大众丝毫没有两样。他突然感到深深的愤怒,转过头问道:“听说你们结婚三年了。”
“是。”
傅家琪丝毫不避讳:“她完全被你毁了。”
“是么?那你知不知道她十七岁就和我订婚?是不是被我毁得很彻底?”
傅家琪见蒋勘正一脸嘲讽,想了想说:“是。”
学校已经正式开学,校园里都是一张张青春飞扬的脸,孟远到了系办,旁边的钱老师就问道:“孟老师,昨天你一个人先走怎么不说一声?大家找了你好久。”
“对不起啊,昨天喝多了又发烧了,去医院挂点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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