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 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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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悦满月前的一个星期，蒋靖远去把她们接回了家，短短二十天的时间，陈怡瘦了一大圈，苏慧见了心疼的说着，“哪有人坐月子坐成这个样的，以后准要落下病根，孩子，辛苦你了，妈妈给你补回来。”

陈怡感动的流下了眼泪，抱了抱苏慧。

陈怡回来以后，蒋靖远对他的态度淡淡的，通常一天都说不上两句话，他倒是经常抱着孩子，有时候孩子睡着了，他都坐在摇篮边静静的看着，摇着。有时候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

苏慧总是故意在陈怡面前说，“真没想到我们家靖远儿女心这么重，以后悦悦可就幸福了，还不和我家歆瑶一样，被宠上天。”

陈怡听着总算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对了，再过几天悦悦就要满月了，你有没有想过满月酒怎么办？”

“一切都听妈的。”陈怡温顺的说着。

苏慧听了高兴，笑着道，“好，那我就着手去办了，满月酒可不能马虎，非办个百把桌不可。”

这几天可把苏慧忙坏了，又是张罗酒店，又是张罗请帖喜糖之类的。蒋歆瑶很想帮她忙，可是她心里很不舒服，阿玉才离开不久，蒋家就这么兴师动众的办满月酒，阿玉泉下有知又该是怎样的心情。

可是她看到苏慧和陈怡办得起劲，也没好多说什么。

顾奕阳和她一样的态度，嘱咐她，“这件事你别管，管多了容易得罪你大嫂，你大哥都没站出来，我们又有什么立场。”

“大哥并不知道，休假这些天，他成天关在书房里，或者就在婴儿房陪悦悦。”

这一天，全家人都聚在了一起，苏慧说有事情安排。

晚餐期间，苏慧拿出了好几沓请帖，对大家说，“这些请帖你们各自拿回去些，有什么朋友同学的需要邀请，你们自己邀请，蒋家这边的亲戚我都写好了。”

蒋靖远当下都黑脸了，冷冷的问道，“写什么请帖。”

“悦悦满月呀，办满月酒。”

“办什么满月酒。”蒋靖远大手一挥，把请帖全拂地上去了。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

蒋靖远生气的低吼，“这是谁的主意？是你对吧？”他指着陈怡，“你就怕有人不知道你是我妻子，为我生了女儿是吧？”

“不是，我不是……”陈怡委屈的不知道怎么解释，求救的眼神望向苏慧。

苏慧啐了蒋靖远一口，骂道，“你这孩子什么态度，这是全是我做得主，当年豆豆满月，我们也大办了酒席，现在悦悦满月，连酒都不办，这样不就不公平了么，都是我们蒋家的孩子。”

蒋靖远不理会苏慧，继续对着陈怡吼，“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满月酒不办，一家人聚在一起吃个饭就好，你是听不懂我的话还是故意跟我唱反调？阿玉才离开不久，你有没有一点同情心。”

陈怡低垂着头，一句话也不说，只有眼泪无声的流着。

苏慧见状，忙劝道，“好了好了，不办就办，那么凶干嘛？你看你把陈怡都弄哭了，这是是我的主意，你要怪就怪我，别在这里骂陈怡，她也挺不简单的。你没瞧见她这段日子瘦了很多吗？”

蒋靖远不说话了，起身离开了餐厅。

蒋靖远离开以后，蒋安国也开始说道，“你也真是，没事找事，秦家那姑娘刚入土，我们家真要轰轰烈烈办满月酒，还不得被别人说死。”

“我这不是怕陈怡和孩子受委屈吗？”苏慧嘟囔一句。

“那你也得考虑下儿子的感受呀，陈怡现在是受了委屈不错，可这也是没办法的，毕竟秦家丫头连命都赔上了。”

苏慧开始不说话了。

蒋歆瑶由始至终都没发表意见，她突然有点恨大嫂，她就这么迫不得已的要宣布自己的幸福，完全没有考虑大哥，没有考虑秦家人的感受。

——

满月酒虽然不办了，可礼物还是少不了，她作为悦悦的姑姑，按照习俗，要买的东西很多。

顾奕阳原本说找个人把东西给买了，可蒋歆瑶坚持要自己去买，怕买得不好，陈怡会生气。她跟陈怡逛过几次街，她比较清楚她的品位和喜好。

顾奕阳没办法，只好陪着。

从上车开始，这个女人就开始嘀咕了，“其实给宝宝买的东西也不少了，又不能不买，这回买什么好呢？”

顾奕阳自然给不了回答。

这丫头又嘟囔了，“满月买礼物送妈妈是不是也一样呢？我最近发现大嫂脸上有斑，可能是生宝宝生的，要不给她买一套化妆品吧。”还没说完，她自己就给否定了，“不行，她母乳喂养，不能用化妆品。”

顾奕阳看她自言自语的样子，十分可爱，笑着道，“买了以后也可以用，最关键的是你的心意。”

听他这么一说，蒋歆瑶就决定了，“好，那就买化妆品，再给宝宝买几套衣服。”

到了商场，她挽着顾奕阳往化妆品专柜跑。

顾奕阳没好气的道，“你慢点儿，没看到今天这么多人，不小心撞一下怎么办？”

“那边在搞活动，我们去看看。”

蒋歆瑶拉着顾奕阳到了大品牌专柜。

顾奕阳一眼就看到穿着工作服，在向顾客推荐化妆品的谢语烟，那一刻，他心里有浓浓的火冒出。

他松开蒋歆瑶的手，气愤的走了过去，一把扣住了谢语烟的手腕。

蒋歆瑶这才注意到，心里有股莫民的失落。

“谢语烟，你疯了吗？我给你的钱不够是吧，非要跑来这里上班？把欣儿一个人丢在家吗？”

谢语烟微微顿了顿，随即甩开了他的手，转向蒋歆瑶，用一种非常职业的口吻笑着对她说，“小姐，要不要试试我们的化妆品，今天搞活动，全场九折，如果您有会员卡的话还可以折上折哦。”

蒋歆瑶摇了摇头，在这个时候从她手里买化妆品，还不得被顾奕阳削死。

谢语烟眼看这桩生意做不成，又转向其他的顾客，同样的声音推荐着。

顾奕阳火了，抢过她手中的那套化妆品狠狠的砸在地上，那清脆的声音引来了不少观众。大家纷纷在惊讶，这一砸可是几万块钱呀。大伙儿都一副看好戏的心情观望着。

人越来越多，蒋歆瑶被挤到了后面。

“谢语烟，你到底想怎样？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不要出来上班，在家带孩子，可以吗？”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谢语烟只是淡淡的反问了他一句，“顾奕阳，你能照顾我一辈子吗？我不需要你的补偿和同情，我可以凭自己的本事养大欣儿。这些年我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怀着欣儿的时候，我每天都打几份工，我希望能够给欣儿最好的生活。生下欣儿，我连月子都没做完，就出去打工，早上四五点钟给人送牛奶，六七点钟去公园除草，九点钟到下午两点在商场卖化妆品，三点过后又要赶到手机城卖手机，晚上十点以后才能回家。我一天的生活就是这样充实，顾奕阳，我穷惯了，你那富足的生活我过不了。你给的钱我也不需要，如果真的对我们好，我只希望你给欣儿找个好点的学校。”

看戏的观众被感动的纷纷掉下了眼泪，有的人在骂顾奕阳是薄情郎。

蒋歆瑶看到顾奕阳的眼睛也红了，这个男人什么时候这般脆弱过。

“顾奕阳，我从来不阻止你来看女儿，可你看过几次，就连女儿过生日，她那样的哀求你，你才勉强过来了一趟。我突然有些后悔带欣儿回来，没有你，我们母女虽然日子过得贫苦，可我们很开心。有了你，欣儿每天都在惦记，每天晚上都要问上一遍，妈妈，爸爸什么时候来看我们？你不该给她希望，又让她失望。欣儿从小生活在这样的家庭，她很脆弱，在幼儿园的时候，她经常跟小朋友打架，因为小朋友们总嘲笑她没有爸爸。”

说到这里谢语烟已经泣不成声了。顾奕阳上前一步将她紧紧搂在了怀里，嘴里不停的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有些多事的妈妈奶奶们劝道，“年轻人，复婚吧，离婚对孩子伤害太大。”

谢语烟抱着他的腰，在他怀里哭得歇斯底里。

蒋歆瑶转身离开，人群中谁也没发现她。

——

大伙儿看到两人和好，一个个都散去了。谢语烟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顾奕阳微微松开她。

是幼儿园的老师打来的，谢语烟有些紧张的接起。

电话里，老师告诉她，欣儿跟人打架，被人打破了头，现在正送往医院。

谢语烟一听慌了，她哭着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走，去医院。”顾奕阳拉着她离开。

两人到了医院，欣儿的额头缝了四针，小丫头在里头正嗷嗷的哭。

谢语烟哭着冲进去看女儿，顾奕阳则黑着一张脸质问老师，“为什么我女儿的头会被打破，孩子送到你们幼儿园，你们有义务保证孩子的人生安全。”老师不停的跟他道歉，“真的很抱歉。”

“是哪个小孩打得，我要求见她家长。”

顾奕阳话刚说完，两个家长带着自己的孩子上前来道歉，看上去很朴实的家长，小男孩眼中却有些不服气的意味，大声的吼道，“是你家顾欣先打我的，她还用指甲把我的脸挖破了呢！”

顾奕阳看了看小男孩，白皙的脸上的确有几道长长的红痕，他眉头稍稍蹙了蹙。

这时谢语烟已经带着女儿出来了，小丫头一看到顾奕阳，就扑了过去，原本已经干涸的泪水哗哗哗的流了下来。

顾奕阳心疼的摸着孩子的头发，柔声问道，“欣儿，告诉爸爸，为什么要跟小朋友打架？”

欣儿不服气的嘟了嘟嘴，指着小男孩道，“他骂我是没有爸爸的小野种。”

小男孩的妈妈立刻吼自己家孩子，“你这个没有礼貌的家伙，怎么能这样说自己同学呢，妈妈平时在家里是怎么教你的，老师在学校又是怎么教你的。”

小男孩嘟嚷道，“谁让她爸爸亲子活动没来，我以为她没有爸爸。”

“你还有理了，快跟顾欣小朋友道歉。”

小男孩有些不服气的道歉，“对不起，我下次再也不骂你了。”

谢语烟摸了摸小男孩的脸颊，笑着道，“我们家欣儿也有错，不该先动手打你，两个人手拉手就表示和好了，以后大家还是好朋友。”

小男孩主动拉了拉欣儿的手，孩子的世界总是这么单纯的。

回去的路上，谢语烟抱着孩子心疼的哭着，原来刚才的笑容全是伪装出来的。

欣儿懂事的抱着谢语烟的脖子，说道，“妈妈，别哭，欣儿一点都不疼，欣儿以后再也不跟别人打架了。”

回到家，谢语烟把孩子哄睡下，自己也精疲力尽了。

顾奕阳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神色非常的复杂。他淡淡的问谢语烟，“欣儿经常跟小朋友打架吗？”

谢语烟闭着眼睛淡淡的回答，“偶尔吧，每次别人骂她没有爸爸，她总要跟人打架。每次又都打不过别人，受伤的总是自己。”

顾奕阳心里非常难过，他这个做父亲一点都不合格。

他轻轻抱了抱谢语烟，淡淡的说道，“以后不会了，我再也不会让你们母女受到伤害。”

——

蒋歆瑶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老爷子见她一个人，笑着问，“出去的时候是两个人，怎么回来变成一个人了，顾奕阳那小子死哪里去了？”

“他公司突然有些事，去处理了。”

“这个臭小子，公司总摆在第一位，等你爸爸回来，我来跟他说，以后别再暗地里帮助那臭小子。”

蒋歆瑶淡淡的笑了笑，“爷爷，我先上楼了，逛了一天累坏了。”

“吃点东西再上去休息，你大伯母已经在做饭了。”

蒋歆瑶摇了摇头，说道，“我和顾奕阳在外面吃过了。”

老爷子总觉得这丫头不太对劲，可也说不上哪里不对。

顾奕阳一整夜都没回来。

第二天，商场那件事就上了报纸，老爷子一早看到报纸，气得脸都青了。

蒋歆瑶在床上被苏慧揪了出去，“不好了，老爷子气得在客厅发火，我已经打电话让你大伯和你爸爸一起赶回来了。”

蒋歆瑶害怕老爷子会出什么意外，跑着下了楼。

老爷子把茶几上的杯子水壶砸得满地都是。一张脸惨白无比。

蒋歆瑶吓得跑过去，紧紧抱住了老爷子，哽咽的声音说道，“爷爷，您别气，别生气。”

“你让我怎么不生气，那小子在外面有女人，有孩子，让你受了这么大委屈，你让我怎么不生气。”老爷子粗喘着气。

蒋歆瑶轻轻抚着他的背，帮他抚平气息，解释着，“爷爷事情不是这样的，您听我解释。”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你看看这照片，还有什么好解释的。”老爷子指着照片中紧紧相拥的两个人。

蒋歆瑶用最简单的语烟跟老爷子解释了一遍，解释完老爷子的气色好了些许。

这时蒋安国和蒋安强也回来了，看了新闻，两人都生气得很，蒋安国一个电话把顾家人喊了过来，蒋安强则派人去把顾奕阳给揪回来。

蒋歆瑶不想把事情闹这么大的，可是事情已经发展到她无法控制的地步。

当顾老爷子在顾怀河顾怀山的搀扶下来到蒋家时，蒋歆瑶知道该来的总要来了。

“你孙子干得好事，当众对着别的女人搂搂抱抱，连女儿都这么大了，把我们家囡囡当什么了？”

顾老爷子大概也一早看到新闻了，对蒋老爷子道，“我们去书房谈，大家都不想两个孩子分开，我们好好说话。”

两个老人进了书房，关上了门，把所有人都堵在了外面。

“这事你又不是不知道，都是在英国的事了，现在拿出来说，怎么能怪我呢？”顾老爷子无奈的说道。

蒋老爷子气坏了，闷哼，“我发现你这人老了，做事也不靠谱了，你就算做也做干净些呀，留下这后患，你说现在怎么办嘛？”

“那你想我怎么做呢，当年我们觉得让这两个孩子走到一起的时候，那个女人已经怀了奕阳的孩子，不管怎么说，都是我们顾家的种呀，你让我怎么忍心。我真没想到这个女人会回来搅局，早知道我当年就不该放过她。”顾老爷子也很懊悔。

蒋老爷子轻叹了口气，淡淡的说道，“你觉得现在还能怎么挽救两个孩子的感情。”

顾老爷子挠了挠头发，叹着气道，“我看得出来两个孩子其实是真心相爱的，我想办法把那个女人弄走。”

“就算弄走，囡囡心里也有疙瘩了，而且这是时间难以愈合的伤。这些年我总在想，我们是不是错了，不该活活拆散了两对，弄巧成拙了。”

“蒋大哥，既然错误已经造成，我们唯有将错误进行下去。歆瑶现在怀着奕阳的孩子，分手了这孩子以后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