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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黎坐在床头,守着秦凤云。
宁雪迎安排好这些事之后,进房见她孤零零地坐着,如行尸走肉一般,心里也沉痛抑郁。
“苏黎??”
她走过去,低声唤了句。
苏黎一怔,回眸看向她,漂亮的眼眸如今只剩干枯猩红的呆滞。
她站起身,示意好友去外面说话。
两人走出房间,冰冷的夜风扑面而来,苏黎打了个冷噤,顿时清醒了不少。
“伯父的遗体已经被抬到前厅,仵作正在检查。”
宁雪迎知道苏黎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弄得方寸大乱,又要照顾昏迷过去的母亲,无暇多顾,便擅自做主处理着后事。
苏黎看向她,眸光透着感激:“谢谢你,雪迎??”
“跟我客气什么。”
宁雪迎见她强忍悲痛,忍不住握着她的肩膀捏了捏,“你若是想哭,就痛痛快快哭一场。”
“不??”
苏黎摇摇头。
经过这几个小时的沉淀,她已经冷静下来了。
她伤心、悲痛,可也无济于事。
她现在除了要料理父亲的后事外,更要查清这整件事!
“我妈病了,苏家就剩下我,现在还不是我伤心悲痛的时候。”
她语调沙哑,一字一句,轻缓却异常平静。
“还有??我阿爸为人和善,行医几十年,善举无数??我实在想不通会是谁对他这般憎恨,痛下杀手!”
宁雪迎皱了皱眉,脸色也深思严肃下来。
“你心里有没有什么怀疑对象?”
苏黎看向她,两人目光相对,沉默。
宁雪迎继续问:“你有没有想过,或许对方并不是憎恨伯父,而是??”
她话没说完,但相信,苏黎会明白她的意思。
诚如今天围观的那些老百姓而言,可能,伯父不过是替死的,被连累的。
而如果照着这个思路推理,那凶手嫌疑很快就能锁定。
“你是说——陆辰九?”
宁雪迎没有回复,只是说了一件事:
“陆辰九的母亲大年初一去世了,据说走之前,找不到什么大夫去上门诊治??”
苏黎微微一怔,疑惑:“什么意思?”
“陆辰九身败名裂,人人唾骂,谁愿意去陆家登门看诊?”
苏黎没说话,心里一阵一阵寒凉。
她回来后,母亲说了这件事,只说陆老夫人死不瞑目,倒没说死之前还这么凄凉,连看病的大夫都请不到了。
“陆辰九那人,心狠手辣,阴险歹毒??我觉得,他会不会把这一切都算在你的头上,进而??”
宁雪迎猜测道,同样把话留一半。
苏黎攥着拳头,浑身颤抖,眼眸再度酸痛起来。
“他若是恨我,大可以来找我算账!这样残害我的家人,算什么本事!”
宁雪迎只是猜测,也没有真凭实据,见苏黎气成这样子,她又拍拍她的肩膀安慰。
“事情真相到底是怎样的,只能等警察厅那边的调查结果。现在当务之急,就是伯父的后事。”
苏黎深深吸了口气,冰冷的空气吸入肺腑,让她疼痛到麻木的心又缓缓苏醒过来。
“我知道,等仵作检查完毕,我就安排后事??”
“嗯。”
两人一起回到前厅,仵作正好完成工作,收拾着工具。
席垫上,苏泽已经换了干净整齐的衣服,仪容也稍稍收拾了些。
白布拉起,将苏泽完全遮住。
宁雪迎见苏黎僵硬地站着,眼泪又止不住簌簌下落,知她现在没有心思去询问情况,便走上前同两名仵作交谈。
过了会儿,宁雪迎又回到她身边。
“你想知道伯父的伤势吗?就是挨了多少刀,伤口有多??”
“不用了。”
苏黎吐了口气,缓解胸口的窒息感。
“伤势如何,现在已经不重要了,我只想知道凶手是谁。”
不管伤势如何,人已经死了这是事实。
现在,她就想找出杀人凶手!
让他血债血偿!
宁雪迎点点头,“嗯,那我就不说了。”
庭院里,刘云慧指挥着下人把地上的血迹打扫干净,又开始布置灵堂,到处挂上了白色的帷幔。
苏黎看了眼,没什么反应。
反而宁雪迎看不下去了,低声道:“你这个二娘,未免太冷血无情了,倒是镇定得很!”
苏黎道:“反正是要准备的,她愿意张罗,也好。”
“嗯??”
说话间,棺材铺的人已经把棺材也送来了。
刘云慧指挥着他们把棺材抬了大厅,又吩咐仵作把人送进棺材躺好。
跟着棺材一起送来的,还有花圈孝服之类的。
张妈取了一套孝服过来,悲伤地低声说:“大小姐,我帮您穿上吧。”
苏黎点点头,由着张妈将粗麻布制作的孝服穿上,又带了孝帽。
许多人忙碌着,很快,大厅又换了副模样。
苏黎看着眼前一幕,仿佛时光倒流,又回到她落水后回家的那天。
那次,是场乌龙。
而这次,是她最亲的家人,真真切切地离开了她。
“雪迎,很晚了,你回去吧。”
苏黎收回视线,看向好友,低声说道。
宁雪迎压着眉宇,不放心地道:“你这边可以吗?我陪着你。”
“不用了,你已经陪我一天了,也很累了,回去吧。”
苏黎很感激她的帮助,不然她不会这么快振作镇定。
只是,这终究是苏家的事,她无论如何也要自己挑起来。
宁雪迎见火盆已经架起,走上前去,烧了几张纸,又回到苏黎身边。
“那我先走了,我手下的人留着,以防万一。”
“嗯。”
苏黎去送宁雪迎,等小汽车走远后,她转过身来,隔着一个庭院的距离,看着大厅里布置好的灵堂。
白天的一幕幕还在眼前回放,她至今不相信阿爸就这样离开她了。
然而,这就是事实。
阿爸躺在那副漆黑的棺材里,再也不会醒来了。
从此以后,苏家便只剩下这几个老弱妇孺了。
张妈上前来,说夫人醒了。
苏黎这才回过神来,打起精神走向后院。
“妈??”
秦凤云刚要下床,见女儿进来,立刻伸出手。
苏黎快步上前,扶着她坐回床上,“妈,您身子弱,还是躺着休息吧。”
秦凤云形容枯槁,好像突然之间苍老了许多,悲痛地摇了摇头:
“我哪里躺得住??你阿爸就这么走了——”
苏黎强忍着悲痛,只能安慰。
好一会儿,秦凤云镇定了些,听说灵堂已经布置好,她又强撑着起床出去。
刘云慧母女都跪在灵堂上烧纸,看到苏黎扶着秦凤云过来,两人淡淡瞥了眼,视而不见。
夜越来越深,秦凤云悲伤过度,跪了没多久又昏倒在地。
苏黎只能跟张妈一起,又把她送回房休息。
家里那些年轻的佣人们还是第一次经历这些。
一阵夜风吹来,看着白色的帷幔随风飞舞,阴森骇人,一个个吓得瑟瑟发抖。
苏黎见她们害怕,又见夜已深天气寒冷,便让她们都下去休息了。
灵堂里,顿时只剩下苏黎跟刘云慧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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