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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8章皇后殉葬

一家人出了皇宫,京城的街道两旁很快的就都已经挂上了白布,皇帝驾崩,举国致哀。即使这个皇帝并不得民心,百姓们却依然要穿上孝服,禁歌舞,禁婚嫁以表示对帝王的哀悼。

熙王府里自然没有这么严的规矩,只是一些明显的大红大紫的东西被取了下来,府邸里的人们一切生活却还是照旧。他们如今虽然身在京城,却已经不能算是贺兰的子民了。

回到院子里坐下来,燕熙却难得的有些失神了。季瑶池坐到了他的身边,轻声问道:“熙是怎么了?累了么?”

燕熙摇摇头,将她揽入怀中,紧紧的扣住,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在想,他是不是死的太容易了一些...,最终我还是下不了手。”

按照几年前燕熙的想法,他是绝对不会这么容易就让贺兰帝这般死去的。他就要贺兰帝看着在乎的东西一样一样的失去,看着他的江山支离破碎,若不是这样,总是觉得母妃跟熙王军那些将领都白白送命了。

即使是这一次,他都有想要救回了贺兰帝,继续折磨他的念头,但是最终他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还是不忍心,也罢,还了他的生身之恩。

季瑶池轻声叹息,抬头看着燕熙问道:“你觉得贺兰帝死得还不够惨么?”

燕熙低头想了想,他死之前,只怕是除了没有看到国破宫倾以外,该失去的都已经失去了。即使是他安排了旁系世子继位,只怕他自己也不抱什么希望了。所以才会连死了都闭不上眼睛吧。

这样算来,贺兰帝确实死的也够惨的。或许,现在的失落,只是因为贺兰帝如今的惨状里,没有他亲自动手的缘故吧,心里为何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呢?是遗憾吗?

“恨我们该恨的仇人,让他们得到他们应有的惩罚。但是我不希望你让这份恨意熏染了你的心。人死债消,恨一个死人没有任何意义。你若是还不满意,我陪你进宫去将他鞭尸,然后大卸八块如何?”季瑶池轻声道。

燕熙一阵鸡皮疙瘩,搂住季瑶池无奈的笑道:“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再想这件事了。虽然有些遗憾不是亲自为母妃跟弟兄们报仇。不过,有句话怎么说的?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季瑶池浅笑道:“你想明白了就好。”

之后的这几日,整个京城自然是热闹非凡。贺兰兆的灵柩还停在皇宫之中尚未出殡,宗室和朝臣们却已经先吵翻了天。而争执的焦点无外乎就是两件事情,一是,拉丁世子继位的事。二是,皇后殉葬的事情。一国之母被下旨殉葬,贺兰兆临时的这一击,却是打在了皇后最要命的地方。

不过,跟贺兰翼比起来,水斌的情况却要好得多。在他没有明面的挑事之前,万事还有翻转的可能,即使大家都心知肚明,水斌庆幸自己的运气还算不错。

而贺兰翼本身就已经是掌管着朝政,即使他不是皇帝,但是贺兰拉丁亲政之前,还是得听他的。他还有的是时间来算计筹划。

而水家却不同,自从被贺兰翼知道了水玲珑的各种情况以后,在东宫中可以说是再也没有半点支撑和依靠。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打击水家的最好机会。所以他让水玲珑去服侍皇后,为的就是在母后身边尽孝,陪着皇后一起殉葬。因为贺兰翼已经是一个完全独立的实权王爷了,有没有皇后的支持,对他来说其实并不是十分重要了。

此时的慈安宫里一片哀凉,空荡荡的宫殿再也没有往日的宫女太监成群。皇后失魂落魄的坐在凤椅里,鬓边原本保养良好的发间,一夜之间已经生出了几缕白发,整个人也是容颜憔悴神色恍然,自己背后的势力一夜之间被人伏击瓦解,朱元德不知去向。

贺兰翼坐在一边沉默的喝着茶,神色平静无波,即使是身为他生母的皇后,也已经看不出他的半点情绪来了。

“翼儿,翼儿...该怎么办?你父皇他好狠心,本宫是皇后,一国之母啊!”皇后喃喃叫道。她怎么也没想到贺兰兆竟然会留下那样一道圣旨。就算她登基,她也不会让贺兰改朝换代的,还是贺兰的江山!为何贺兰兆看不开?为何不给翼儿?也不给她?偏偏给一个旁系?她成为了历史上第一个殉葬的皇后。从前的尊荣富贵仿佛已经成为过眼云烟,她就连性命都要保不住了。

自然进宫以来,她从未有如此慌乱过。即使是当初翼儿在南方叛乱起兵,她也没有这么慌乱过。为什么?为什么一切都跟她想得不一样了?

贺兰翼放下茶杯,抬头平静的看着皇后道:“母后,这是父皇的遗诏。”

皇后一怔,半晌才反应过来,翼儿是什么意思。从某些方面来说,遗诏可能比圣旨更加有执行力。虽然说君无戏言,但是只要贺兰兆还活着,她总有机会想办法让他收回成命。

但是现在,他已经死了。他身前留下的最后一道圣旨,即为遗诏。为表对先帝的敬重,先皇的遗诏,即使是新帝登基,也是不能轻易推翻的。翼儿这是在告诉她,他也没有办法么?

“不...不会的!本宫不信!”皇后有些跌跌撞撞的冲过来,一把抓住贺兰翼的手道:“本宫是你的亲娘啊,翼儿,你救救母后吧,母后不想死。我知道,我知道你有办法的!”

贺兰翼淡淡的摇头道:“母后恕罪,儿臣也没有办法。”母后,你在对对付儿臣的时候,可有想过,我是你的儿子?在儿子心寒之后,你却来跟我说,你是我的亲娘...

皇后踉跄的往后退了两步,险些被身后的椅子绊倒。无力的跌坐在椅子上,望着贺兰翼的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的意味,“翼儿,你当真要置母亲于不顾么?你别忘了,本宫若不是为了替你劝皇上,皇上怎么会下旨要本宫殉葬呢?!本宫是为了你,让皇上别废拙你的太子之位啊!”

皇后也想明白了,这完全就是儿子对自己的报复。报复自己当初在他背后算计他,可是这都过去了不是吗?现在是现在啊,她还是他母亲不是吗?

“那母后做到了么?”贺兰翼冷然道。

“什么?”皇后惊怔。其实皇后自己心里知道,她最后找贺兰兆说的不是留着太子,而是自己要当女皇。

“皇位,父皇的遗诏,母后也听到了。传位给拉丁!一个儿子连想都想不到的人,这就是母后你劝告父皇的结果?”贺兰翼起身沉声道,说到后来却是越说越怒,贺兰翼的声音也渐渐高昂起来,“不仅是皇位的事,我被父皇下毒再也不能生育!现在他死了,母后你告诉儿臣,我要怎么对待这个事?”

皇后皱眉道:“就算你父皇骗了你,你将来多找几个医术高明的人,会没事的,会没事的翼儿。”

贺兰翼脸色铁青,这几个月,他也暗中看过不少名医。这件事情上,父皇并没有骗他,他早在数年前就中了一种宫中秘传的绝育之药,无药可解。

“总之,这件事,儿臣无能为力。母后你自己好自为之吧。”贺兰翼道,转身出去。

“不,不...”皇后扑过去抓住贺兰翼的衣摆,泣声哀求道:“翼儿,你救救母后吧。母后不想死啊翼儿...我是你母亲啊,翼儿...”

贺兰翼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一身狼狈的母后,淡漠的抬手,拉开了她抓着自己衣摆的手。低声道:“母后,身在皇家,连你自己也不信什么骨肉亲情,不然,你当初对儿臣做的又算什么?”

皇后跪坐在地上,眼睁睁的望着贺兰翼毫不留恋的决然而去,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也大声怒骂起来,“逆子!贺兰翼你这个逆子!本宫是你亲娘啊,本宫到了黄泉路上,也不会放过你的!不,我不要死,我是贺兰的皇后,就算新帝登基,本宫也是皇太后,对,哀家,哀家是太后...”

皇后边哭边骂,终于骂累了,趴在地上呜咽的哭了起来。她终于想起了前几日去看贺兰兆的时候,在她劝说他将皇位传给自己的时候,他望着自己的眼神代表着什么含义了,也明说了,可是她为何没有做准备呢?皇后殉葬古无前例啊,只可惜为时已晚啊...

“本宫是皇后,不对,哀家,哀家是太后,哀家不会死的...啊啊啊啊啊......”

慈安宫外,皇后的哭叫声已经被关在了重重宫门里。贺兰翼回过头望着紧闭的宫门,脸色阴沉,眼中的神色变幻不定,最终却都归于虚无。

“翼王,皇后她...”跟在身边的谋士低声建议道。其实以翼王和皇后的身份,真的要保住皇后的话,也并非不可能。

贺兰翼漠然道:“不必。让人注意这水家的动向,别让水家搞出什么动静。水玲珑那个贱人必须死,必须死!”枉自己那么疼爱她,以为她性格如此,谁知她还是深爱着贺兰辰熙,对自己却这般冷淡,这个该死的女人,是不是也给自己带绿帽子了,孰可忍孰不可忍。

谋士心中一颤,原来是为了这个。如果要保下皇后的话,那么水家人势必会以此来要求,同样免了水玲珑殉葬的事。而翼王显然是不准备让水侧妃继续活下去了。为了打击水家,翼王竟然...

“是,属下领命。”谋士遵道。

水斌趁着贺兰翼不在,偷偷的出现在水玲珑的院子,听到贺兰翼要女儿陪着皇后殉葬的消息才过来的。虽然水玲珑因为被送进宫而对他们家族素来冷淡,但是到底是自己的女儿,而且他们对于自己这位无比美丽的女儿总是有几分疼爱之情的。

想起当年对水玲珑着重栽培过一番。自然是想着她能为家族带来荣耀,进宫能扶持帮衬着自己的仕途。却不想,女儿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而背着贺兰翼的意思而行,堂堂太子,原本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却因为父皇临终的一道圣旨,而从此屈居人下,更是有人向贺兰翼透露出女儿的心思。

当水玲珑看到水斌的时候,冷哼一声,淡淡道:“你来干什么?来了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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