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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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旭在宣布今天的课程结束之前，不忘提醒大家明天再接着讲第三代坦克的复合装甲技术，要求所有人做好准备，笔记本是肯定不能少的，今天很多人来的仓促纸笔都准备的不够。听到这个消息众研究员们发出了幸福的哀嚎！

穿甲弹还没吃透，复合装甲又来了，所有人恨不得长两个脑袋就好，一个脑袋真的不够用。

几个小时前，他们还在无比的渴望得到西方和苏联的技术而不可得，只能偶尔听到传闻国外的科技发展到什么程度了，羡慕之余却连实物都看不到。现在幸福来得太快太突然，技术真的从天而降自己却没办法一下子吃进去，别提多难受了。

如果说世界上有什么幸福而又痛苦的事情，怕是莫过于此了吧！

太阳徐徐落下，天幕渐黑，星星一个个按照亮度从昏暗的夜空中蹦了出来。

在七十年代末全国电力紧缺，全靠火力和水电站发电，即便是大城市都经常拉闸限电，到了晚上城市里都要熄灯省电，霓虹灯什么的根本不会开，根本不存在光污染的问题。所以一到晚上，整个世界就真的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好在今天天气不错万里无云，等到月上中天的时候，整个工厂都已笼罩在了朦胧的月光下。

坦克研究所的厂房依然是灯火通明，大家都没有回家休息的意思，都在积极消化白天学习到的知识。到了六七点，陆续有一些同志的家人送来了饭菜，不过更多的人晚饭只是吃几个馒头就应付过去了。

陈旭很好奇这种大白馒头的味道，要来一小块啃了一小口，刚一吃进去就立即吐掉了，这种馒头外表看起来很白嫩，真吃起来实是又冷又干一点都不好吃，需要就着茶水才能咽下去。陈旭这种对吃喝极其讲究的人，断然是不会咽下这种粗馒头的。

研究员们吃完饭后，开始几十个人一伙聚在一起，把自己的理解说出来相互对照，彼此之间交流经验，以便更快更好的吃透穿甲弹的技术。

陈旭难得的放松下来，搬了张椅子来到车间门前的空地上，坐着赏月放松心情。有眼尖的研究员看到陈旭干坐在前坪发呆，立即用瓷缸子泡了杯热茶送过来，

“谢谢”握着温热的茶缸，陈旭笑着道了声谢，然后目送着这名研究员又继续回去和伙伴们讨论技术难点去了。

几口热茶下肚，看着漫天的繁星，陈旭的思绪回到了自己临死的那一刻，也就是客机坠毁之前：

当时自己的旁边坐着一位年轻的妈妈和她的女儿，他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年轻妈妈眼睛里的恐慌，女人整个人紧紧地贴在座椅上浑身僵硬不敢动，旁边小女孩在无助的哭泣，整个机舱里弥漫着绝望的气息。一切都阻止不了飞机疯狂的下坠，直到整个飞机上的人全部成为两国博弈的牺牲品。

陈旭一直以为自己是个不怕死的人，哪怕是他的部下们也都这么认为。然而在飞机坠毁的过程中，陈旭发现自己真的是害怕了，那种死亡侵袭而来的黑暗，让他恐惧害怕。

当了半辈子有义无情的情报官，陈旭对国家有保护之义，但是对身边的任何人却很无情，无论是坑杀敌人还是为了任务狠心放弃战友，陈旭都从未手软过。

很多次亲眼看着昨天还在一起喝酒聊天的战友，今天却被机枪打成筛子，最后连收尸都做不到的时候，陈旭的内心逐渐灰暗，慢慢就不会有什么感情存在了。

无论是身边的人还是自己，都总有一天会以同样的方式横死街头，所以又何必投入感情呢？

“小五！在想什么呢？”刘建安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身后，老头揉着腰，哭笑不得道：“搞了大半辈子研发，想不到临老了还要当回学生。你这老师也够狠的，不停歇的足足讲了九个小时，而且还全都是实打实的技术要点，没有一点虚的东西。这明天还要讲那什么复合装甲，大家怕是没那么大精力去消化啊！不管怎么样我这老头子是撑不住了，明天不知道能不能听得进你讲的课。”

“我讲了有九个小时吗？我自己真不觉得说了这么长的时间。”陈旭从记忆中回过神来，站起身把椅子让给了老头，嘬了一口茶，抿着嘴巴道：“确实是我考虑不周，一下子讲这么多技术上的东西，同志们猛然之间会消化不了。依我看，明天可以分出一部分对穿甲弹有兴趣的同志专职研发这枚炮弹，以后他们就不用再来听课了。今后我每次都只讲一门技术，讲完课后就让对这门技术感兴趣的同志单独建立一个科室，这样等我把三代坦克的技术都讲完，一个完整的坦克研发系统也就建立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