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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卫营隐着两个出口,一个直通向珈兰寺的后院,一个直通丽水。但既便是在谷中受训的暗卫也不知道出口所在,因为在他们进入谷中受训时,都要蒙上眼睛,甚至要服用一种致幻剂,进了谷中后,解给解药。
新的暗卫进谷,将会进行近十年的高强度训练,如需要出谷,一律都要服用致幻剂,由最高级别的暗卫带出。
暗卫营中大批量的供给是半年一次,全部供应粮食油盐及四季保暖这物,但一般的消耗营中能自给,比如疏菜,肉类,在营中有专人饲养。
谢良媛上了帝王銮驾后,没多久就昏昏欲睡,再一睁眼便到了这个地方,问清情况后,她是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开始适应山中的日子。
每日早起,看到从山峦中升起的太阳,她就有种置身于当年泯山的感觉,所不同的,当年为了盗玉四处爬山,如今是被迫晨起练习肺部,攻下一座不到两百米的小山坡。
别人如履平地,她却攀爬得极辛苦,除了她身子单薄,爬不到半盏茶时就要歇上一柱香外,最关健的是她这个话唠子,找不到磕的人。
因为,领她爬山的那个皇帝不甚爱说话,她滔滔不绝地说了十几句,对方给她最多的一个回应就是:“嗯!”,甚至不附带表情。
在谢府,闲时逗逗青荷、青竹,一天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夜里有人陪睡,享受那种岁月静好。
可要是一整天,整遍山谷,就一个人肯跟你说一句话,你就会觉得是一件多么悲惨的事。
这时候,她往往会想起,当年的小骆骆,至少,她不爽时,可以提起那小家伙的衣襟,狠狠欺负一番。
可眼前的兰天赐,显然,能把她单手提起,放在两旁路边的任何一颗大石上面壁。
“天赐,我今天好象多走了十丈。”谢良媛终于找了一块齐膝高石头坐下,顺手拨了长在石缝里的一株野草,随手放在嘴里,准备嚼着玩。
“噗”地一声,谢良媛手背一疼,当即松了手,看到上面红出一块,恨恨地抬头,“我又做错了什么?你打得可真干脆利落,没当这是肉长的。”
“怕有毒。”
谢良媛气结,指了指周围的草,“全是狗尾巴草,怎么会有毒。”
“习惯要改。”兰天赐向来言简意赅,能一个字解决的话,她决多不吐一个字,跟夜里头的温柔象是换了一个人。
话中之意,就是要谢良媛改掉随手抓了东西往嘴里放的习惯,还有啃手指的习惯。
“兰天赐,你说,我什么时候能出谷呀,这都快十天了。”她哭丧着脸,泄恨地拨着石缝上的野草,“我以为你带我去江南,我还很高兴,怎么说,我都可以回去瞧一瞧,给我爹娘的坟上除除草,谁知道一醒来就到这里,一山里的人都不说话,你呢,也就早上时间陪我爬个山,晚上摸进我房里,其它时间,就是几个闷葫芦的人在我面前晃着,不是拨罐就是针炙,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
这话要是第一次听,兰天赐还会上前安抚,可一天听上五六次,他也只能自动过滤,听完后,象征意义地摸了一下她的脑袋,“你真吵。”
兰天赐自然不会跟谢良媛解释原因,尽管他兴师动众,但对这次行动,他心里也没有十成的把握,更不清楚,谢雨离心中究竟会不会在乎这个女儿,如果不在乎,那这次行动必定失败。
这对谢良媛虽然算不上打击,但也不是一件高兴的事。
所以,他不打算让她知道,只好忍受她每天的狂轰烂炸,以折腾他为乐。
朝阳升起时,男子负手伫立着,衣袂飘飘,少女则盘膝坐在地上,脑袋侧靠在他的大腿上,长发飞扬,在天地间,剪下一道美丽的光影。
下山途中,兰天赐背着睡得一脸满足的少女,时不时地伸手,将盖在少女身上欲滑下的长袍拉紧。
东越应城皇宫。
五更鼓声响,朝阳抛过苍穹,从天际划出一道绵长的金弧,穿过浅色的纱帐,停在女子白皙的后背上。
南宫醉墨沉叹一声,抱着她翻了一个身,果然,雪白的胸口处被被褥压出一道道的红痕。
重帮她盖好薄衿后,也不宣太监侍候,直接拿了挂在一旁的龙袍,走到长案边,昨晚燃了一夜的青瓷莲花炉,此时残香依旧,他拿了铜钳子,掐断了火信,无声地步出宫殿外。
外殿,腾云雕龙的深红梁柱撑起一间能纳百人的大厅,四处摆了各种小戏台,放了上千种的皮影,布偶,将整个大殿烘托得如同戏台。
宫女太监围上了来,南宫醉墨半闭着眼,展着双袖,任*个太监侍候着洗漱,更衣。
宫灯下,男子天生艳丽的眉眼如雪沫沉湖,不兴任何波澜,直到,太监讨好的声音响起,“皇上,昨晚茉夫人等了皇上您到子时方睡下,连奴才端了扬州馄饨都没什么胃口尝一尝。”
南宫醉墨这才抬起浸润着墨玉光华的眼睛,扯了一下紧抿的唇角,跳出一句冷嘲,“她会念着朕,除非太阳从西边升起。”
言毕,抚袖而去。
他在西南巡视了半个月,昨日回宫,皇后、贵妃、德妃、贤妃无不带着慰问前往御书房求见,唯独不见这魔障,直等积了半个月的政事处理差不多,回到宫中,看到宫人正收拾着皮影,就知道她一定玩累了才去歇着。
他没有传召,她永远不会去求见他,哪怕他病上一个月。
他对她再宠,她在他面前也是习惯察言观色,小心翼翼。
这些年,其实他也习惯了,也慢慢认同了皇后郑思菁对他说过的话,“你自小把她当玩宠养大,她已然将自已定位成一个玩宠,你要她生,她就生,你要她死,她就死,你不喜她接触人,她便成日与皮影为伍。她习惯听令于你,习惯害怕你、习惯讨好你,唯独,你这辈子要的情爱,她永远也不懂得给你。”
不是不给,而是不懂!
郑思菁说:醉墨,这是你的报应,你玩弄了太多人的命运,权术、心术,你玩于股掌之间,甚至人心,你也能玩透,唯独,你没玩好你最在意的。
宫人看着帝王沉着脸抚袖而去,脸上露出同情之色。
辰时,谢雨离准时醒来时,又在床榻上发呆了好久,直到腹鸣之声响起。
她伸手拉了拉挂在床后系着铜铃的红绳,宫殿门推开,十几个宫娥鱼贯而入,沐浴,洗漱,更衣,梳发。
宫人絮絮叨叨,你一句:夫人,您的肌肤真好。
她一句:哎呀,夫人,您终于长胖了些。
皇宫里的人都知道,要是茉夫人这个月能胖上一斤,从御厨到贴身的宫人都能得赏。
所以,别的嫔妃最怕的一个字“胖”,在谢雨离面前,全是恭维。
黄铜镜中,女子嘴角维持的笑如华光流溢,嗔时,若二八少女,眉宇间尽不染人间一丝悲愁。
整整半个多时辰,谢雨离都不曾开过口,她习惯安静,习惯嘴角抿着微笑,既便是对宫中最下等的宫人,她也是含笑以对。
每一个初入宫的宫女,最盼望的就是能够被分派到茉夫人的身边,不会动不动挨训,挨打,甚至无端丢了小命。
用完早膳,谢雨离会在宫人的陪同下,去给郑皇后请安,陪皇后喝茶,午膳时间,她会准时回宫,如果南宫醉墨下朝,就陪同他一起用膳,如果没有,她会让御厨准备一碗简单的扬州小吃,草草打发,她并不贪恋世上任何东西,包括口腹。
她记得,小时候,有人扔了她手上的糖葫芦,对她说过,贪口腹,罪也!
现在,她都二十八了,更不能做有罪的事。
不到午时,谢雨离便吩咐厨子,说她要吃饺子。
她想,皇上刚回朝,肯定诸事繁忙,午膳大半是在御书房陪一些老臣用了,所以,她想提前把午膳吃了,好弄一弄昨天钟亚芙刚派人送进宫的一套新皮影。
没想,谢雨离正咬了半口饺子,还没细嚼,南宫醉墨便掀袍跨了进来,吓得她一口咽了下去,结果卡在咽喉中,当即苍白的脸憋成通红,咳又咳不出,吞又吞不下,气得南宫醉墨直接将她提到膝上,让她腹趴在他的膝头,而后,一掌拍在她的后背上,才让那半口饺子吐了出来。
男人脸成酱色,恨恨地斥道:“你见了鬼了?吓成这般?”
谢雨离泪眼迷蒙,一口气刚喘过来,也不敢反驳,只是低着头一副犯了错的模样。
南宫醉墨更是恨不打一起来,一脚把搁着饺子的小桌子踹得老远,碗瓷摔了一地。
眼角瞥到她肩膀小小抖了一下,到底没发作,只是牵了她的手,领着她到镏金的玉石桌边,吩咐开席。
两人静静地吃,其间,南宫醉墨会将搁在她面前的菜将搁远的一盘调换了一下,眼角不冷不热地瞥了她一眼,倒是没开口教训她象小媳妇。
午后,又是一场畅快淋漓的欢爱,红绡帐中,她始终闭着眼,偶尔在他的命令下,眯了眼睛看他,从层层帐幕透进的疏漏的光华映出他眼中忽明忽灭的笑。
她茫茫然地眨了眨眼,这样的笑,似乎让她放心……。
仿佛告诉她不需要畏缩……。
或是说,他不会再抛下她了吧……。
他则,因她性后,那染了妖异色双瞳而迷乱,一次又一次总是不餍足,大手托了她的后脑,将她不经意展现出的妖孽蛊惑,一口一口吃下去。
近申时,宫人禀报,大将军有急事求见,南宫醉墨这才离去。
谢雨离在宫女侍候下,沐浴更衣,用了晚膳后,方眉眼笑笑地坐在皮影戏前,开始玩钟亚芙送来的一套新皮影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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