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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近女色才是对的!秦少侠终于开始有点愤懑了……

斗转星移。紫曈终于苏醒过来,耳边只听得蹄声嘚嘚。

面前是一幕似曾相识的情景:她正侧身乘于白马背上,靠在秦皓白的怀里,仰角望着他的脸。与当初不同的是,面前的他显然有些沮丧无神。

“你是在为什么事难过么?”紫曈首先又想到了他的那些伤心事。

秦皓白无力地看她一眼,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你早点恢复过来,我也就不必难过了。”忽觉得,自己这话也像是中了幻花散之后的胡言乱语,暗自叹了口气,扶她一把,自己跃下了马背。

一个时辰之前,他本想将她担在马背上,自己牵了马走的,可这昏睡的丫头也不听话,一会儿要从前面溜下,一会儿要从后面溜下,搞得他手忙脚乱,连白马都回过头来盯着他看,似在看他笑话,无奈之下他只好故技重施,继续上了马背去拢着她。

见白马仍回头看他,他没好气地心想:非要两个人来压你你才满意,你个贱马!

这时见他下了马,紫曈身子晃了晃,才完全清醒过来,脸上一热,赶忙支撑着自行坐好,发觉身体已可以自如行动。看看周围,见他们正缓缓行在一条宽阔平坦的野外官道上,便讪讪问道:“现在……要去哪里?”

秦皓白也不答话,停下脚步,从马背上的行李中取了一支近半尺长的短棒出来。

紫曈好奇地看着,只见他打着了火折子将那短棒一头点燃,短棒冒出火星,他将手臂伸开。

世上居然有会冒火星的短棒!紫曈两眼放光,正待要开口询问,忽听短棒发出“砰”地一响。惊得她身子一歪,紧抱了马脖子才没歪倒下来,又毫无疑义地招来秦皓白的嘲讽一瞥。

随着那声响,一道亮光窜上夜空,在墨蓝色的天上炸开,晶亮火星散成一个篆书“水”字的形状,于空中停留片刻,渐渐扩散黯淡,直至消失。

原来是一支焰火。赵妈妈的“江湖奇闻录”里提及过一些大帮大派会用焰火联络召集同门,见到这个与陆颖慧那刺青相同形状的“水”字,便明白秦皓白也是在用此法召集人手了。

紫曈玩心大起,两眼灼灼放光地欠了欠身:“现在夜深人静,又是在这荒郊野外。你的手下怕一时见不到这焰火,不如你再放一个吧。要不,我来替你放?”

秦皓白木木地板着脸道:“你当我是放焰火给你看着玩的?”

紫曈说得可怜巴巴:“我上一次见到焰火,还是六岁的时候了。”

“回去找颖慧陪你放。”秦皓白不为所动。

紫曈奇道:“现在就要回去了么?”

秦皓白并不回答,默然片刻,忽道:“去汇贤居上时,我只杀了张文啸与他的弟子,根本没有见到那五位掌门的面。”

紫曈愕然掉了下巴——这人何时也受了她的感染,学会急转话题了?

秦皓白继续道:“不过,我没杀他们,也是巧的很。当时那五个人一定呆在汇贤居深处。他们若听见我杀张文啸的动静出来,势必会来向我动手,我也便举手将他们杀了。所以这笔账算不算在我头上,也没什么区别。”

紫曈终于将思绪都收拢了过来,急道:“怎么会没区别?现在让江湖上这么多人将你视作大魔头,想要杀你,甚至还传言谁杀了你就可以做武林盟主,还不都是因为这桩冤案?这也无所谓么?”

秦皓白却如没听见她的话,也不看她,自顾自道:“早听说那五大门派掌门武功卓绝,算得上是江湖中的一流高手。唐万里的功夫可要高出他儿子唐九霄数倍。这样的五大高手能齐聚汇贤居,也不知是为的什么。我若早知道他们当时在场,一定舍不得那么快离去,而会主动留下与他们好好打上一场。可惜这五个人竟然还未来得及与我见上一面,就那么轻易死了。或许他们也不过是泛泛之辈,名不副实。”

紫曈也曾听过,当年的弱水派掌门段鸿、银夜派掌门唐万里、巫山派掌门贺远志、血月门掌门卓冬琴、苍山派掌门章武被传说为罕有人敌的五大高手,所以汇贤居的事一出,许多人都慨叹这五人居然同时遭难,着实可惜。而这五个门派还有另一个共同点,就是都没有资质很好的传人。

唐九霄的武功在各派掌门之中实在只能算个中流,传说卓冬琴的传人、他亲女卓红缨还算资质出众,将卓冬琴的血月三仙剑与血月散花掌两门绝学学到了些神韵,只可惜卓红缨还只是个与紫曈年纪相若的少女,资质再好也是功力尚浅。所以五位掌门这一消失,江湖中更没了堪与秦皓白、吴千钧之流相匹敌的高手。人们也因此更加相信是秦皓白杀害了他们。

秦皓白依旧语气平静地说着:“你一定也觉得,我既然没杀他们,就理应去解释澄清,理应去调查真相,不该默认,对么?我也并非没想过解释。那么多人死咬着善清宫不放,我自然也看不过去。只不过,我心里清楚,解释了也是徒劳。锦刀门这事你是从头到尾见证了的,依你看来,我若去向外人解释说,我杀那些弟子是为了救颖慧,废陆齐声的武功是为父母报仇,外人会信么?会判定是我有道理么?”

紫曈一时沉默无言。这个江湖本就是个弱肉强食的沙场,不存在公正的律法约束,很多事没有道理可讲。别人见到他们有秘笈,就是眼红艳羡,见到他武功奇高,就是嫉妒提防,听到对他好的传闻他们会质疑,听到对他坏的传闻反而立刻深信,还要紧着奔走相告。这都是人之常情,又有哪条律法规定,好人一定会博得一个好名声,一定会得个好结果的?

紫曈忽觉心酸难耐,带累的鼻子也酸了:“外面想要杀你的人那么多,你需要防备这么多人,你……一点也不担忧么?”

“担忧又能如何?难道因为怕人杀我,我便不去杀张文啸?不去找陆齐声?”秦皓白语气隐然透着无奈。他好难得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而且还是掏心掏肺的实在话。

紫曈静默了一阵,才问:“你为何忽然想起与我说起这些事?”

“你不是问起过我么?难道不是想听我解释的?”秦皓白淡淡道,他也不知为何想要解释给她听,只是想说便去说了,临当此刻,就是莫名有些想与她多说些话的心思,“其余的事还想知道什么,等他们送你去找到颖慧,让他为你解释好了。”

紫曈却闻言一慌,忙跳下马来道:“你叫人来,是要他们送我走?你不要我跟随你了?你明明答应过的……”

正这时,远方有一阵马蹄声传了过来,想必是见了方才那传讯焰火的人正乘马赶来。

秦皓白眉间微显不耐:“有了今晚这经历,你还敢继续跟着我?不怕下一次就丢了小命?你不怕,我还怕呢!”最后这话一出口,他又觉得别扭:怎地这话说出来,好像有点怪异味道呢?

紫曈难过起来:“我知道,你生怕害我丢了性命,没法向陆公子交待!我是与陆公子相互间有些关切,可我又算是他什么人了?用得着你总为他的关系来照应我?我的命是自己的,想活想死都是自己的事,还不用你如此操心!”越说越是负气,终于又落下泪来。

番外·小白的x启蒙之梦

同一日的黄昏时分,那位皇子已乘马到了一处山村边缘。面前的一片缓坡中间,有一户人家。正面三间茅顶小屋,周围一圈石砌的矮墙,院中生着一大株枣树,挂满半青半红的果实,洒下满院树荫。院里正飘出咿咿呀呀的胡琴声,悠扬婉转,撩人心弦。

秦皓白下了马,牵着缰绳走近。面前日头西斜,将这小院映得恬淡可人。秦皓白忽觉心头一阵宁静,暂时将一切武林纷争都抛诸脑后——嫂夫人为义兄选了这里静养,当真是个好选择,若真能一直在此安宁生活下去,不是远远好过去做天下第一大派的宫主么?

透过柴门望进去,院里正坐着一对青年夫妻,丈夫手持胡琴,刚拉完了一支曲子,妻子正笑盈盈地捞起木盆里洗好的枣子,喂到他嘴里。这一幕情景,也正如这景致一般,和谐怡人。他们的装扮看起来与寻常农户并无不同,只是,那位夫人笑颜如花,明眸若水,容貌美得世间罕见,任谁看了,也绝难相信她只是个寻常农妇。

他们早听见了秦皓白牵马走来的声音,那美貌夫人满面惊喜地过来开门:“小白来了,我与千钧方才还在念叨你呢。”

紫曈尚且想象不到,善清宫里还会对秦少主有着“小白”这样一个称呼,与他这冷硬形象大不相称。

秦皓白很规矩地向她点了一下头:“嫂夫人好。义兄他近日状况如何?”

李花凝笑道:“你自己看吧。”

吴千钧迷茫地望了秦皓白一阵,指了他朝李花凝问:“花凝,这少年……莫非是咱们二人的孩儿?”

秦皓白愕然大惊,险些掉了下巴:这又是从何说来?从前义兄虽然时而失忆,却还从没糊涂至此,看起来带那丫头来为义兄疗毒刻不容缓!

他自在这里惊得面无血色,却见那夫妇两个相对笑了起来。李花凝笑得花枝乱颤,指了吴千钧道:“你这做兄长得怎能如此没个正经?瞧你把小白吓得。”

吴千钧坐在板凳上拍着膝盖大笑:“这孩子,居然真来信的。忘忧花不过会令人失忆,哪里至于让我变成傻子?”

秦皓白没好气地皱紧了眉头。这两口子怎地如此无稽?他刚被紫曈那小丫头蒙过没两天,又来被义兄耍弄,他这么一个连笑都不会的人,为啥别人都觉得耍弄他很好玩呢?

李花凝笑道:“小白你先歇歇,锅里的包子刚熟,我这就拿给你吃。”

“包子?”秦皓白又是一愕,肠胃下意识地起了反应。

李花凝不解道:“怎么?你不是顶爱吃包子的么?我昨日刚打来的狍子,剁了馅儿包的。”

秦皓白松了口气:“哦,狍子肉的包子……那好得很。”只要不是蝎子馅儿的,尤其不是蝎子卵馅儿的,那就都好。他暗中愤愤,都是那个死丫头,毁了他对包子的美好念想。

李花凝抿嘴笑着看看吴千钧,她身为女子,自是更加敏锐,已察觉到这位兄弟与从前相比,神色间有了些许微妙的变化。

晚饭间说起这阵子发生的事,秦皓白忍住了没将那个诛杀善清剑仙者可做武林盟主的传言告诉他们,只说了已寻到忘忧花的配方,也请到了神医,只要义兄愿意,随时可带神医过来为他诊治。吴千钧反倒连说不忙,自己这毒伤并不严重,偶尔失忆,又偶尔再恢复回来,反倒也有些乐趣。李花凝则表示,秦皓白居然能将一位神医姑娘好好地请了来,还让人家心甘情愿帮他的忙,这是一件奇事。秦皓白仍在为那鬼使神差的一吻心虚,不愿就紫曈的事多说,只含糊带过。

晚间就寝时,李花凝关好房门,来在床边坐下,紧凑在吴千钧耳边以极低的声音说道:“我看小白这次回来神色不对,他与那位神医姑娘,说不定有何古怪。”

吴千钧刚脱了鞋,哑然失笑,也压低了声音道:“有古怪是最好,这孩子最爱钻牛角尖,他不上心的事,别人再怎么替他着急也是无用,我还怕他一辈子都古怪不起来呢。”说完一把揽了妻子的腰翻身将其压住。

李花凝捶他一拳道:“知道那边住了个耳音极好的,还要来,不怕被他听了去?”

吴千钧凑上前亲着她滑嫩白皙的面颊,含混道:“听去也好,让他多体会点有媳妇的好处,着了急才最好,省的婚事总要咱们发愁。”

李花凝正待说话,忽然被他掀了衣襟,轻咬了一口,身上顿时一阵酥麻,忍不住轻呼了一声。两人的身子都跟着一僵,同时意识到,这声轻呼很不适时。

吴千钧哑着声音斥道:“你好歹也是个做嫂子的……”

李花凝嗔道:“那还不都怪你?依你说我能怎样?叫.床改传音入密啊?”

夫妻俩定定地对望了片刻,同时扑哧笑了出来,简直笑不可支。吴千钧拉过薄被来蒙了,两人在被子里仍笑成一团。叫.床改传音入密,这也算一大奇谭。若非这一对武功高强的夫妇,还真没几个人做得到。

隔着一间小厅的对面卧室里,秦皓白躺在床上,听着那边传来的含混声音,没好气地瞥了一眼门口。这两口子也算老夫老妻了,难道还急着这几天生孩子不成?明知这边住着他一个耳音极好的,还不消停。

当然,这事若放在从前,他也完全不会去留意,可如今他确实心里有了“古怪”,听了这些响动,才会心慌意乱,烦躁不堪。偏那边的老夫老妻一时半刻又消停不下来,秦皓白忍无可忍,想要练起心如止水,又怎么都静不下心,索性起来撕了两块布片团了团,塞住耳朵,又拿被子蒙了头,忍了一阵,才勉强睡去。

也不知怎的,这一睡着,思绪便又飞回到了那个最最“古怪”的时刻。唇下是少女那软糯温香的小嘴,他微抬起头来,望着月色下少女恬静姣好的睡容,没再急着慌乱失措,而是心里燃起了一股怪异的火苗,忍不住又朝那曲线秀美的娇嫩双唇吻了过去,还吻得更加忘情投入,几乎有了将她一口吃了的冲动。只可惜这一次的触感总是那么虚幻不实,令他无法满足。

手臂不由自主地将怀里的她抱得更紧,脑中浮现出头一日见她,替她解衣疗伤时的情景。那莹白如玉的肌肤似又晃在眼前,那一次无意间的接触,那绵软微妙的触感,此刻如鬼如魅地撩拨着他。手上动作全都失了控制,急慌慌地将她平放到草地上,解了她的衣襟,似乎只为再“温习”一遍当日的情景。

他暗中哄着自己说,这是为了看看她胸前的伤口是否痊愈利落。可惜月光太过昏暗,眼前好似笼着一层黑雾,根本什么也看不清,心里越来越急,大着胆子伸出手去,触觉却也似有若无。他喉咙塞满了热气,心里一遍遍问着,自己明明最是耳聪目明,为何单单这一刻感官变得如此迟钝?眼前明明应该清晰呈现她□□在外的少女身段,手上明明应该正触到那凝脂肌肤,为何这一切如梦似幻,倒像是只能由他的想象去补足?

正当他思忖着该如何更进一步来满足心里这一撮怪火,忽然见到,面前的少女已经醒了,正睁开一双神采黯淡的眼睛望着他。秦皓白陡然间回复了理智,心头轰然一震,只觉得全身毛发都倒竖起来。

天啊,他这是做了一件什么事?不但偷吻了一个姑娘,还吻得那么忘情,还脱了人家的衣衫,还去动手动脚,还在想着更进一步……自己这个一向不近女色的人,怎么竟做出采花贼的勾当来!如今竟然被人家醒来撞破,可怎么好?是该杀人灭口,还是该以死谢罪……啊呸!那当然是该以死谢罪,做出这种事,还想杀人灭口,那岂不是禽兽不如!可是……

为何觉得眼前的事明明比死更加可怕?

耳边“砰”地一声响,也不知他无意间使了个什么招数,一举击断了床头的两根幔帐立柱,蓝花布帐子整个扑到了脸上。秦皓白猛醒过来,弹坐而起,将蒙在头上的幔帐扯到一边,大口喘着粗气。看清面前还是那个一片昏黑的农家房间,心神才稍稍平定。反复默念:还好是梦,还好是梦……

鼻腔与咽喉干热得好似被火烤过,秦皓白跌跌撞撞地爬下床去,取过桌上的黑陶水罐猛灌了几大口水。外面忽传来吴千钧的声音:“小白,出了何事?”自是义兄听见床柱击断的声音被惊动了。

正自心虚的秦皓白这水登时喝的呛了,咳了几声才道:“没……没事,我做梦而已。”

做梦而已……秦皓白胆战心惊地琢磨回思了一阵,将梦境与现实细细分辨个清楚,想明白现实中自己确实只做了偷吻一件亏心事,还没有被人发觉,才稍感放心。吴千钧没再多言,秦皓白瞥了一眼房门,不无愤懑:还不都是因为你们,才让我做了这种噩梦!

噩梦?他呆了呆,将他吓成了这样,可不就是噩梦么?难道还能算是美梦?

忽有一颗温热的血滴落到了他手背上,秦皓白微微一惊,抬手一摸,才知这血竟是来自自己的鼻子。原来做噩梦不但会吓丢了魂儿,还会引起鼻子淌血。

他赶忙扯出塞在耳朵里的布片,堵了鼻孔,还连两边都堵了,又懊恼地感慨一句:果然还是不近女色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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