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天平的衡量；人性实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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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左手捂着还在流血的伤口，看向不知何时拿出手枪的少女，智史又惊又怒。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请不要轻举妄动，大泽先生。”

将枪口继续对准智史，米娜脸上渐渐露出了森森的笑容，简直就和魔女一样。

“接下来，我会对你进行‘审判’，我想亲自确认现在的你是否有活下去的价值。”

真是不可思呢，米娜心想道。明明是第一次使用枪支，自己的内心应该会紧张才对。可是，就在开枪的一刹那，内心的紧张和负罪感如魔法般消失，剩下的只是冷静。这份冷静，就连米娜自己都感觉到害怕。

是本能吗？身体完全不顾内心的迷茫，只是单纯去执行着‘正确’的事情。遵从‘本能’的自己，正是‘真实’的自己吧。如同‘法则’一般，无法容忍‘平衡’被打破。

“...你疯了吗？你应该明白你在做什么吧？”

意识到自己的处境非常危险，智史故作镇定的看着眼前未曾谋面的少女。自己再有下一步动作，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对自己的心脏开枪吧。还是先通过交谈延长时间，分散对方注意力，尽快找到机会夺取手枪。智史很快做出了判断。

“快把枪放下！你难道希望让自己的同伴看到你现在的样子吗？”

尽管肩部受伤，保持理智的智史并不憎恶少女的行为。

“不要因为冲动自毁前途！”

没错，那名少女一定把自己当做绝对的恶人吧。也很有可能是考虑自身安全，把自己视为威胁的存在，才会选择开枪吧。

“通道的金属门已在我的操作下被关闭，他们暂时无法到达这边，‘确认’的时间足够了。”

保持着虚假的微笑，米娜无视智史的话语，自顾自的回答起来。

（金属门被关闭？她该不会入侵了基地系统进行控制吧？）

听到米娜的话，智史才意识到隐藏基地的系统被少女轻易入侵，掌控。她一定是掌握好了自己的逃跑路线，才会故意出现自己面前。但是，明明可以控制系统，只要与同伴进行联络，想要捕获自己应该非常容易才对。为什么一到要独自出现，甚至不惜以自毁前途的方式来对付自己呢？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这并非是冲动。”

看出对方的不解，虚假的微笑消失了，米娜脸上没有露出任何表情。

“为了大家，就算独自承担代价也无所谓...”

“...人类犯下的罪孽必须由人类来亲自纠正。”

注视着智史，米娜的语气越发冰冷。

“那袒护将无辜人类残害致死的数码兽的你们又何尝不是罪孽？”

为少女的发言感到可笑，没有亲眼目睹、经历死亡与绝望的小姑娘怎么可能会明白自己的世界会遭受怎样的威胁。

“没错，我的确一直都在犯下‘罪孽’，但为了人类自身的利益，犯下那些‘罪孽’又何妨？”

智史并不认为自己是错误的。

“没有多次亲眼目睹过人类被数码兽残害致死惨象的小女孩是不会明白数码兽只会给人类带来巨大的威胁。只要数码兽继续存在，人类世界的威胁就不会消失。我不会忘记死于数码兽之手的无辜牺牲者们的愤怒和怨念！”

“所以，你就为了扭曲的‘正义观’擅自将自己当做‘救世主’吗？你又真的能代表所有的人类吗？”

男人的执念比想象中还要深。

“我从未代表过任何人，更不可能把自己当做‘救世主’。但我不希望无辜的冤魂枉死，更不希望人类的未来被数码兽所毁！”

无法忘记无辜者死去的惨象，无法原谅自己的家园多次被数码兽袭击，数码兽的存在是错误的！压抑住心中的憎恨，智史发言道。

“无论是为了自己世界不受侵害的人类，还是为了生存而不得不‘入侵’人类世界的数码兽，这份恶意并非完全是错误的。”

不管是人类还是数码兽，都是相互存在恶意的。米娜从不否定恶意的存在，只是保持中立的去看待。

“但你的‘恶意’并非来源于自己，只是借助于他者将自己伪装起来罢了。大泽先生，你真的是在为人类的利益而犯下‘罪孽’吗？”

米娜直接质问道，她说的每一句话都会揭穿对方的伪装，展现出最终的真实。

“你只是擅自代表人类将自身的观点强加到数码兽身上，以逃避现实与自身罪恶感的方式擅自决定数码兽的生死，但你真正憎恨的并不是数码兽。”

“正因为亲眼目的身边人的死，你极度恨透了无力懦弱的自己。所以，十年前的你才会失控，并被‘灾祸之主’利用。没错，得到‘力量’和过人才华的你，为了达成虚假的愿望，一直都采用极端的手段。但那也只不过是破绽百出的蹩脚复仇计划。”

被米娜一针见血的指出了真相。智史的怒气、愤恨、还有无形的恐惧，顿时如山洪爆发般喷薄倾泄而出。捂住右肩枪伤的左手不知不觉的用劲了，鲜血从指缝中渗出。他没有去在意疼痛，只是用憎恨的眼神看着米娜。

“...为了冤死的无辜者，为了人类的利益，我是不被允许失败的，不会失败的!”

“你在撒谎...”

翠绿色的眼睛多出了怜悯，米娜仍旧毫不留情的去揭穿他。

“就算你能取得胜利又能怎样？你实现愿望后又要做什么？根本就没想过吧？其实大泽先生你从复仇开始，就已经绝望了。你根本就没有抱什么希望...”

“...简直胡说八道！”

他恶狠狠的瞪着米娜。

“也对，你还是有希望的，但你的希望却全部寄托在努力的进行毁灭行动上，而并非是回到家人身边。大泽先生，以你的聪明根本不可能想不到以一已的憎恨叛逆报复行为，要和整个数码世界做对将会是什么样的结局。你只不过是被命运利用的‘棋子’，你的复仇，你的一切都已经在注定之中，被‘灾祸之主’利用。你只是在逃避现实，在自残自毁。”

“胡说！”

如果智史的眼神能够杀人，那米娜已经死了几百次了吧。

“我是不是胡说你自己清楚。其实你早就清楚执行毁灭行动的自己是永远不可能回到家人身边的，你也知道自己的计划注定不会有好结局。你只是想在最终的行动中一心求死而已...”

“住嘴！我可没有死的打算！”

“其实在这十年间，无形中获得‘力量’，得到不应被得知的‘知识’，执行‘复仇计划’的你早就察觉到有东西寄生于自己的身体吧。但你只是刻意去遗忘‘它’的存在，过于渴求复仇的你想得到它的支持，心甘情愿的被‘灾祸之主’利用，成为傀儡。...大泽先生，傲慢又愚蠢的你真的很可怜啊。”

“我傲慢又愚蠢？我可怜？哼...”

原本愤怒到了极点的智史反而冷静了下来。

“你是想诱使我失态吧？我不会中计的。我所做的一切，都不是一时冲动的结果，而是多年谋划的计划。我承认你们所说的‘灾祸之主’依附在我的身体，我们的憎恨是相同的，我也需要它的力量！这是我对这个可恶的世界报复。就算是被千夫所指，我也乐于面对。复仇者是不需要被任何外在因素阻碍，就算遗弃亲情也好，我就决定用我残余的所有生命来实现歹愿。”

“你认为用这种极端手段破坏世界，真的就能达成你的心愿吗？”

真的是疯狂到无药可救的男人呢！米娜的眼神却看上去冰冷的彻骨，然而这份冰冷之中却是熊熊的怒火。

“够了，你不要再说了。”

智史却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就像你说的，我和你们想的是完全不同的事物。只要借助它的力量，就算付出任何代价，我也一定会成功！”

“就算你杀了我，也无法阻止它。”

智史冷笑了一声。

“你以为你真的想让自己的双手沾满鲜血吗？越是被羁绊所束缚，就更是无法肆意妄为吧？”

“杀死同伴的父亲，你认为亚北会原谅你吗？！你的亲人会希望你成为杀人犯吗？！”

“...啊，多谢关心。正是因为我所看到的未来，多亏了与你的相处，我的确认足够了。”

米娜露出满是亲切的笑容，但那只是如同毒蛇般满是恶意的笑容。

“...成为‘灾祸之主’傀儡的你会杀了我们。你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将我们变成令人作呕的碎块，并完全抹除我们的存在...”

“...你在说什么？亚北会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没来得及质问，智史被对方打断话语。

“我说过，为了大家活下去，就算独自承担代价也无所谓...所以，你必须死。”

没有丝毫犹豫，米娜迅速地扣下了扳机。

“...请安息吧，大泽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