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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之前回去临习那幅博物馆的《临流独坐图》,还是因为下个月要参加考试的那所学校,很与众不同的在录取考试时添加了中国画这一项。否则很有可能整个高三楚风都要与水墨丹青无缘了。
在绘画上,楚风的天分是有的,这么多年的浸淫下来,能力也是有的。但因为经济条件的限制,楚风并没有经历过真正意义上的一对一细节辅导。除了后世的老师经常会指点他一些地方之外,长期细致的指点是没有的。而如今这样临习、指导、再临习、再指导,完全是楚风梦寐以求但又一直求之不得的事情。如今自然倍加珍惜。
程源先生为他选择的《春桃图》笔法上并不算难,是小格局的画,盈尺的正方绢本,桃枝桃花,并不是桃树的全景。这是花鸟的基础了。
虽然是基础,楚风也并不敢小视,他深知基础的重要性,也同样明白,程源先生为他选择这幅画的用意。这小写意的《春桃图》,在桃花的画法用笔上,与画云雾有异曲同工之妙。老师这样安排,是为了让他由此及彼,细细体会。
临摹书帖、画卷,又按照那幅章友直的扇面雕刻了两个字加印。
楚风这样忙忙碌碌的,就忙到了入夜时分。
下午并不是没有客人来光顾,但只是逛动物园的进来看了一圈,便相继离开,并没有什么人真的会买东西。只是这些人看向楚风的目光都很奇特,要么是远远的打量,要么是审视着攀谈,内心中似乎都带了些什么似的。楚风心下明白,这些人,必定是在水墨会听闻了什么,也算是“慕名而来”罢。
但另一方面,直接上来就问楚风是否是那幅《西湖烟雨图》作者的人,一个也无。这也归结于楚风太过年轻,怎么看也不像是书画道上的人物。虽然那刘正卿说了一句“画师很年轻”这样的话,但大多数人想来,总觉得这毕竟是能够入得程源先生法眼的人物,所谓的年轻,也大概是在三十上下吧。
这事情本身自然也与楚风是书画行知客有关系。任谁,也不会将一个小小的服务生,与画师联系到一起去的。这是人性使然。
所以,大多是的人走马看花似的来到这里,进来四下看上一看,问一句“你们店中是否还有别人”,亦或是“你们东家可在”之类之类的话,得到否定的答复后,大家便觉得白跑一趟,摇头叹息的离开了,都以未见到真佛而稍稍的郁闷着。
楚风能够猜到他们的意图,但总不能逢人便说“你找《西湖烟雨图》的作者是吧?我就是了”之类的话,这未免太过尴尬了。
况且他自己也是有些私心的。楚风原本对于热闹就不甚喜爱,对于功名利禄又兴趣寥寥,若是真的在周遭引起围观,他自己必定会不舒服的。
有些人生来就是聚光灯下的人物,但很可惜,楚风并不那种人。
他“胸无大志”,喜欢过这种安安静静的小日子。每有会意,便欣然忘食。以至暂得于己,快然自足,曾不知老之将至……这就是,楚风所追求,也是他现在正在享受的小日子了。
一些潜伏的危机或许是有的。往大了说,方腊之乱、靖康之耻。往小了说,书画行的盈利、李氏书画行那边的潜在威胁等等。有都是有的,但既然还没有发生,而暂且又没有什么足够的方式方法来解决,对于楚风来说,便没有太多思虑的必要。
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楚风不愿做那样的人。
楚风看着手中的这幅《春桃图》,不禁会心一笑,心想:小格局,就小格局罢!
这个时候,正是月白风清。
月色轻轻柔柔的像是一层薄薄的纱,被乍暖还寒的夜风吹拂着,在夜色中沉沉浮浮、悠悠荡荡。
月光落在李氏书画行二楼的飞檐翘角上,卯榫的斗拱,斜斜探出的戗脊,还有照在正脊两边,那永远屹立在那里的两只鸱吻身上。
鸱吻形似欲飞,银光落落,煞是动人。
“东家恕罪,小的苦苦相求,那楚郎君依旧不肯相借。”
郑朝奉一脸的委屈,偷偷的观察着李良骥的脸色。
“混蛋!”李良骥大怒,拂袖将手边的茶盏掷地,砰然碎裂开来。他额头的青筋跳动的两下,怒发冲冠,“之前看在陆家的面子上不动他,如今竟然又这样猖狂么!真是个不知深浅的东西!”
李良骥气愤至极,负手快步在屋内徘徊不止,身子隐隐的发抖:看着窗外的月华怒吼着:“爷爷我明天就带人砸了他的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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