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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何时是读书天
谢尚一回家,原本家中无人能管得住的谢安,身负数大罪状,被谢尚家法伺候罚得连三年后的零用钱都没了,管你是在外风光无限的谢家三郎,在谢尚面前,他若认错不积极,必定是要被打的。
家中就算是谢真石也不舍得打谢安,谢裒更是当他小祖宗供着,谢奕弟控不提,谢据刀子嘴豆腐心,姨娘里连焦氏都只敢在谢万面前过过嘴瘾。
唯有谢尚道,立功是一码事,护家是一码事,但不顾及自身安危,令家人担忧是另一码事,必须在祠堂祖宗面前罚。
“祖父在上,家中无人能训得这顽劣小子,孙儿代二叔在谢氏祖上面前罚他一顿,让他日后记得,他的性命和安危比谢家名声更重要。”
谢尚拿着巴掌宽的竹板,就要往谢安臀部招呼,只因打哪里都舍不得。
臀部肉最多,谢尚掂量着力度,正要落下,就听谢奕在一旁道:“明日还要练字,你让他如何跪坐?”
“慈父多败儿,奕哥你以后再生小孩得交给阿狸带,他虽顽劣,但胡儿自幼跟着他,也不似寄奴那般性子如阮家那般绵软。”谢尚口中夸着谢安,然后啪地落下一板。
谢奕被噎得无语,要打的是你,夸上天的也是你。
谢据淡淡道:“打罢,等会二哥给你上药。”
谢真石在祠堂外拦着想要窥探的小辈,听着几兄弟在里面的言语,忍不住笑了,倒是胡儿蒜子石头一副着急的模样。
蒜子带着哭腔道“尚舅舅,莫伤了三舅舅,蒜子不然不饶你哦,千万不要打三舅舅的脸啊……”
石头拽着谢万的袖子,“四哥……”
被排除在外的谢万倒有窃喜,“三哥平日总打我,可惜阿兄们不让我看。真想进去看看啊。”
胡儿飞快踩了谢万一脚,“四叔坏!四叔不疼三叔了!”
谢万扶额,揪着谢朗的领子道:“你三叔属狐狸的,他不吭声且认错就是在哄你尚叔开心呢。你这小屁孩可不懂。”
谢朗转怒为笑,“……懂,那四叔平日被三叔欺负也是哄他开心咯?”
“你这小鬼。”谢万被小孩说中心事,“跟他学坏了!”
这边在吵着闹着,祠堂里谢尚已是落了十板。虽力度不重,但谢奕已忍耐不住要跟谢尚打架,“身为你的从兄,你这大半年让家中担忧也不少,还害得府邸围困,我是不是也可以打你啊?”
“我是有公务在身。”谢尚翻了个漂亮的白眼,“是国之功臣,奕哥舍得打?”
无赖。谢奕心中恨恨道,谢据在旁憋着笑,拍着兄长的肩。“我等闲人还靠他这国之功臣养着,就忍着他吧,而且阿狸性子近来是有些野了,家中总需有人舍得打他。”
谢尚打完二十板,其间谢安不曾开口喊痛一次,只道:“还是尚哥疼我。”
“现在只清算你回到建康后所犯下的错,改日你再将东海之事细细说来。”谢尚还不罢休,被他的笑弄得心境难平,谢安顺从点头,“改日骑马踏秋时我再说给你听。”
谢真石听得打完了。忙进了祠堂。
谢真石眼角隐有泪光,“出嫁多年,看到你们几兄弟吵吵闹闹的情景,就像回到少女时。也不知以后离开建康,何年何月才能见到……”
谢尚最畏阿姐,连替她拭去眼角泪水,柔声道:“阿姐,若你想留在建康,就让姐夫迁任回建康罢?而且蒜子以后还得选一好世家嫁了。你留在建康城里慢慢替她选。”
“你呢,何时娶妻?”谢真石问道。
谢尚怔了怔,竟哑然了。
谢安忙道,“就因阿姐不在,没人替他做主,所以阿姐可不能走了。”
婚娶之事本就是家族重中之重,谢尚是大伯唯一的儿子,加之是前途无量的江左美郎,所以不能草率定论,谢真石自是将此事放在心上,随后兄弟各自散去,谢尚握着谢安的手回房,两人一路无言,原本就住在一个院落,日夜相对,心事都跟明镜似的映在彼此心里。
“痛不痛?”谢尚觉得他手有些冰凉,又见他一晚极少话,还以为他生病了,探了探额头,温温的,一切如常。
谢安淡淡笑道:“你此行一路凶险,我曾想,若你能平安归来,就算我在鬼门关走一趟也值得。”
长廊遮月影,谢尚一时只能看到弟弟嘴角温淡的笑,顿时有些陌生和心悸,只是再度牵起他的手才觉得,这手还是小孩的手,既然是小孩,就还能继续无忧无虑过完少年时光。
谢尚轻咳一声,道:“以后家中有我,你无需多思多虑,好好读书。”
“好。”谢安爽快点头,“一切听尚哥的。”
……
……
能重回太学一直是谢家人的心愿,因为祖父是洛阳太学的校长,祖父一生倾心儒学育人,未曾想时不待人,玄风清谈无为之风刮了数十年,太学算是彻底荒芜了。
选了一个晴好的日子,谢安与桓温带着司马岳来到了太学院,只因今日要清扫太学书房,谢安特让桓温这个苦力来帮忙。
书房是小图书馆,只是书籍匮乏,有些许书籍还被虫蛀,谢安既得了太后赦令和王导点头,已定好要将太学院翻新改变的计划。
首先还得进行打扫工作,没让仆人帮手是因为谢安想干些活,而且跟书有关的活,还是自己动手比较安心。
司马岳想要帮忙,却被桓温推到一旁,“小王爷你那细胳膊连桶都提不起,若哪里碰伤了,阿狸可难交代。”
司马岳十分委屈地看向谢安,谢安思忖片刻道:“我得定个规矩。”
“进了太学院门,就是太学生,身为太学生每日进行清扫是义务,不做反而要减学分。”
规矩?学分?司马岳和桓温听得云里雾里,桓温忙问,“你定规矩?虽然你祖父是校长,可你不是。”
“如今太学院是谁管?”
桓温眨了眨眼。似乎在想着。
司马岳轻轻道:“是司徒大人。”
“对,司徒大人说了,这里既无学生,那么我来了之后就归我管。虽无官职,却有太学院管制权利,上到屋檐砖瓦,下到花花草草,还有学生。都得听我的。”
桓温无语:“……所以你就使唤亲王?”
“阿岳听老师吩咐!”司马岳从善如流,提起水桶就要去打扫走廊。
桓温咋舌,“那我可不要来这里读书。”
书房窗外是密密竹林巷道,谢安伸手出窗折了一根竹枝,权且当作教鞭。
“你得做老师。”谢安甩了甩教鞭,“桓老师,你要教他们体育课。”
“体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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