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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仕进转身走到唐未晞的身前,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脸上扬起了一抹温和的笑,弯身坐在了她的身侧,抬手擦干了她脸上的眼泪,语调温和的说:"放心。有我在就没人敢威胁你,即便是周家也不能。你没有错,错的是我,当初我就该答应这门婚事,也不应该为了利益,而放纵你执意嫁给周衍卿。"

"是我错了,你是为了唐家才受这样的委屈,当初丑闻事件爆出来的时候,我就该毫不犹豫的亲手断了这门婚事,可我没有。我心里也有私心,所以这事儿不怪你,若不是我间接的授意了你去做,你也不会这样执意的要嫁给周衍卿。再喜欢也不会,我心里明白,我明白的。小晞,让你受委屈了。这件事我可以不追究,但他们也别想着好,总该要付出一点代价,你说是不是?"他的声音十分温和,不紧不慢的说着。

唐未晞抬起了泪眼,用力的吸了吸鼻子,勉强的扯了一下唇角,很快又落了下来,迅速的低下了头,眼泪又啪啪掉了两颗,她牢牢的回握住唐仕进的手,默了一会便整个人倾斜了过去,依靠在了他的身上。哽咽着说:"不要了外公,不要为了我跟周家交恶,我没什么的,真的。我不想因为我的关系,而破坏了唐家的利益,这样不值得。"

"反正......反正这不是也没闹大吗?如果这事儿真的闹起来,那我才真的不想活了。外公,我们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好不好?也不要再查了,我们......我们就把昨天的事情忘了吧,我们都忘了吧,好不好?我真的不想再追究,也不想再回忆了。我不想......我不要!"唐未晞说着,整个人便有些疯癫起来,猛地从唐仕进的怀里挣脱出来,双手抱住自己的头,不停的摇啊摇的,说:"我不要,我一点也不想知道是谁,我真不想知道,不想......"

她喃喃自语着,逐渐的便又哭了起来,哭的很小声,仿佛是在克制着心里的痛苦。她越是这样就越是让身边的人看着难受和心疼,所幸发了狂,把心里的恨发泄出来到还好,最怕的就是这种把一切都压制在心里的,想恨不能恨,才叫人难过。当然,这难过的也只是在旁边看着的亲人而已。

唐仕进眉头深锁,看着唐未晞的样子,想再安慰两句,却一时无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轻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抬眸看了一眼站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唐义森和唐叙一眼,脸色阴沉。沉默了好一会,才说:"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不希望听到任何闲言碎语,就像小晞说的,这件事从来都没有发生过,昨晚一切正常。我想你应该知道要怎么做。"

"我知道。"唐义森毕恭毕敬的说。

唐仕进又瞥了立在一侧的唐叙一眼,倒是没说什么,转身行至唐未晞的身前,蹲了下来,伸手握住了她抱住脑袋的手,轻轻的拉了下来,说:"好了好了,把眼泪擦一擦,换一身衣服咱们回家吧,好吗?回去让黎姨给你做一顿丰富的,好好的吃一顿,元旦学校有三天的假期吧,你找几个交好的同学一块出去散散心,费用外公全包。如果不想跟同学一块,那就让黎姨陪你一块去,好不好?"

唐未晞依旧嘤嘤啜泣着,抬起一双泪眼,怯怯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轻点了一下头,说:"好,就让黎姨陪我去吧,这些天我不想见别人。"

"好,要不然给你们班导打个电话,多要几天假期,好好的痛快的去玩一场,别有什么顾虑。"他伸手擦掉了她脸上的眼泪和鼻涕,半分都吧嫌弃脏。

唐仕进拧她的鼻子时,她有些条件反射的避了一下,但却没有躲过,她心里不由一暖,扬唇笑了笑,低下了头,抓住了他的手,说:"脏的。"

"哪儿脏了,一点都不脏。"

唐未晞抬眸看了他一眼,嘴唇微微抿着,随后就抽了几张纸巾,亲手擦干净了唐仕进的手。等心情平复下来,她才去洗了个脸,上了点妆,等到十点多这一行人才出了酒店。

在酒店大堂碰到了唐雅琼,见着他们一行人过来,便同大堂经理止了话头,毕恭毕敬的在一侧站好,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冲着唐仕进低了一下头,叫了一声,"二伯。"

"你怎么还在?"唐仕进不由皱了一下眉。

唐雅琼轻浅一笑,说:"留下来做善后工作,车子都已经准备好了,二伯慢走。"她说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这次唐未晞的生日宴,绝大部分的事情都是由她安排的,那么宴会彻底结束,她自然要等所有宾客都走了,才能走。唐雅琼是公关部经理,专门处理危机公关,巩固企业形象的,对于这一点唐仕进还是比较放心唐雅琼的,起码这一张嘴还是紧的,同唐雅惠和唐雅琳不同。

唐仕进看了她一眼,轻点了一下头,便领着唐未晞走了。唐义森冲着唐雅琼点了一下头,便紧随其后出去了。

......

程旬旬坐在车内,酒店早就已经消失在身后了,但她还是忍不住要转头往后看一眼,许是太过于平静了,但这种平静却让她心里很不舒服,总觉得有些事情明明该发生,却没有发生,这反而让她更觉不安,她不知道唐未晞想做什么。

程旬旬再次转头时,周衍卿跟着她一道转过了头,两人正好面面相觑,她看的是后面,而他看的是她,不觉轻笑一声,说:"在看什么?怕有人跟着我们?"

她闻声顿了一下,迅速的收回了视线,正好便对上了他的目光,"没看什么,就是随便看看而已。"她说完,便坐了回去,侧头看向了窗外白茫茫的一片。

"既然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就不要做无谓的猜想,不管你怎么猜,都没有任何意义,不但不会损别人一分一毫,反倒是弄的自己十分愁苦,何必呢?"周衍卿带着浅笑,目视前方,"不如想点开心的事情,难得我有两天的假期,有没有想去的地方,我陪你去。"

她转头,恰好看到他撇过来的目光,她还没说话,周衍卿就先一步开口,说:"你有一天的时间想地点,慢慢想不用急着现在就告诉我,我不着急。"

周衍卿这人,程旬旬是看不懂的,性格太古怪,一时一个样,让人捉摸不透,想试图去了解他这个人的内心,那简直就是开玩笑,势必是会撞在墙上的。那个位置有一道墙,不是任何一个人有勇气去撞开的,毕竟人都更爱自己,谁也不想头破血流。若是头破血流撞开了也就算了,怕只怕头破血流了,这道墙还是砸不开,最后受伤的还是自己,那又是何苦。

昨天烟火下的那一番话,程旬旬早就将它当做是浮华一梦,同那落下来的烟火一起,没入尘埃了,什么也没有留下,她还不至于天真到他说一番话,就全部相信,就如安盺所说,短短几月能爱上一个人吗?像周衍卿这样对前任还念念不忘的人,有那么简单吗?她不信,或者说不敢轻信。

程旬旬牢牢记在脑子里的是他第一次跟她说的那一番话,什么都能给,唯独不会给感情。他们可以是最好的伙伴,最好的战友,最好的朋友,却永远不会成为爱人。

这是从一开始就定好的,他们有成为爱人的外在条件,可缺了一样最重要的东西。

"不想想,哪儿也不想去,我就想待在家里,烤着暖炉,看着电视,吃着东西。外面太冷,不想去。"程旬旬转回了头,继续看着外面茫茫白雪。

周衍卿说:"也可以,那我便陪你待在家里。"

"你也可以不陪我的。"程旬旬说的无谓,周衍卿对此但笑不语。

周衍卿将程旬旬送到橡树湾便去了周宅,程旬旬一回到家里便洗了个热水澡,徐妈给她下了一碗面,面里的配料特别丰富,她吃面的时候,徐妈还给了她一个小礼物,是一枚玉观音,看这色泽应该不便宜,程旬旬连忙推了回去,说:"这个我不能要,徐妈你自己戴着吧,反正我也不信这个。"

徐妈说:"这是我专门给你去寺庙里求回来的,你放心不是很贵的东西,我看着色泽好就买下来了。你若是不嫌弃你就收下,你要是嫌弃的话,那我就收起来了。"徐妈站在她的身边,手里拿着那只装有玉佩的红色袋子,脸上的表亲显得有些落寞。

这话都这么说了,程旬旬自然是不好不收,连忙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吃力的站了起来,说:"徐妈,你这是什么话,我当然不会嫌弃......"她低头看了一眼徐妈手里红色的袋子,想了想,便点头说:"好吧好吧,我收下就是了,徐妈往后你就不要为我破费了,钱你自己存着以后养老用。"

"都说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了,我想买好的也没那么钱啊,你不嫌弃就好,来来来我给你戴上。"徐妈说着,便特别开心的将玉佩从袋子里拿出来,亲手给她戴上了。

玉佩贴在皮肤上凉凉的,却捂热了程旬旬的心,玉观音贴在她的胸膛上,渐渐的便暖了起来,她伸手摸了摸,回头对徐妈灿烂一笑,说:"谢谢徐妈,这是我今年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礼物了。"

可怜的钻石项链此刻正躺在梳妆台上哭泣,好歹它也是价值连城的钻石项链啊!

......

陈羲和先把向冉送回了家,向冉住的地方不好,车子没法子开进弄堂,便停在了口子上。

"谢谢陈总,那我先走了,枷枷再见。"

陈枷枷坐在副座上,闻声转头冲着向冉笑了笑,说:"再见,当心路滑啊。"

"知道了,我又不是孩子,走了。"向冉说着便推门下了车,车门一开便有寒风吹进来,冷的陈枷枷一阵哆嗦。

等车门关上,才不由吸了口气,说:"这天气可真够冷的,她这地方有没有供暖的啊?"陈枷枷一边说一边往看,见着那一栋栋陈旧的筒子楼,连空调外机都少之又少,就别说是暖气了。

向冉这会就站在巷子口,似乎在等着他们离开,就这么站在雪中,很快身上头发上就落满了白色的雪花。陈羲和坐在驾驶室上,侧头看了她一眼,便冲着陈枷枷摊开了手。

"干什么?"陈枷枷打了一下他的手心,对他这个动作表示不解。

"把你的伞给我。"

"噢。"陈枷枷应了一声,就从自己的包包里拿出了折叠伞,将在了他的手掌心里。

陈羲和熄了火,推开车门走了出去,并撑开了伞,深一脚浅一脚的踏过雪地走到了向冉的面前,将手里的伞递给了她,说:"你家距离这里应该还有好些路,拿着吧,别以为淋雪就不会湿。"

向冉不由愣住,仰头看着从雪中而来的陈羲和,好一会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陈羲和握住她的手,直接将手里的伞塞进了她的掌心里,她才猛地回过神来,并迅速的抬手握住了他的手,制止了他的动作,说:"不用,我......我没关系的,还是你们留着用吧。"

陈羲和微微一挣,挣开了她的手,仍然将伞塞在了她的手里,随即退后了一步,站在了雪中,白色的雪花很快就沾染上了他黑色的头发,他摆摆手,说:"不会的,放心吧。回去吧,别在这儿站着了。"

向冉撑着伞,微微张嘴想说些什么,可陈羲和已经转身走了,头也不回的冲着她挥手,示意她回去。向冉迈出去的步子收了回来,手上还余留着他的温度,紧紧捏着伞,看着他上了车,又看着车子驶离她的眼前,她才转身进了巷子,回到她该回去的地方,那个又小又脏又破的房子。

车内陈枷枷不停搓着手,并冲着手心里哈了一口气,说:"你这是故意勾引人啊,你想干什么?我可不信你真的对她有意思。"

陈羲和没说话,双手搭在方向盘上,脸上挂着浅淡的笑容,侧目看了她一眼。

"对了,去福利院接大哥,昨天他留在福利院了。不过看样子人家大小姐是忘记约定了,害他白等一个晚上了。"陈枷枷继续搓手。

"是大哥太耿直。"陈羲和勾了一下唇角,那笑容里无不带着讽刺。

"是吧。"陈枷枷放下了手,整个人靠在椅背上,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的,默了好一会,才转头看了他一眼,说:"你啊你,别把向冉搞的太惨,适可而止知道吗?"

"你跟大哥一样。"他斜了她一眼,忽的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脑袋,随即方向一转,就往福利院的方向驶去。

陈枷枷皱眉,猛地拍开了他的手,嘁了一声,什么也没说。

......

周衍卿回了周宅,还没下车,周亚男就忽然窜了上来,抱住了他的手臂,说:"我要去福利院。"

周衍卿顿了顿,看清来人,不由斜了她一眼,说:"那你就去啊,上我的车做什么。"

"我妈不准我去,你的车子借我一下呗。"周亚男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他可不管这些事儿,挣开了她的手,说:"我走之前必须回来。"

"放心吧!"她笑嘻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随后,周衍卿便下了车,车子便又驶离了周宅。

他转身便看到了江如卉如鬼魅一般站在大门口,身着黑色大衣,一张脸白的跟鬼似得,嘴唇抹着猩红的口红,看着还真有些诡异。周衍卿走了过去,站在门口,掸了掸身上的雪花,侧目看了她一眼,礼貌的叫了一声,"大嫂,别来无恙。"

江如卉的眼珠子转了转,缓缓转过了头,目光有些涣散,眼中竟带着一丝茫然,看着好像是不认识他似得。片刻才像是忽然回过神来,眼珠子一定,顿时眼中燃起了一丝火光,伸手一把揪住了他的衣服,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有些狰狞,眼睛也变得血红一片,说:"我没有害程旬旬!我没有!你们为什么不信我!为什么!她摔倒,藏红花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们为什么要揪着我不放!为什么!孩子不是没事吗!不是好好的吗!为什么还要揪着我不放!"

"嘉树对你们那么好,你们怎么能恩将仇报!你们怎么能这样!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就诬陷我!我哪里对不起你们了!啊!你们为什么不信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究竟做什么了!你们要这样对我!"她的眼泪缓缓从眼角落下,脸上一时一个表情,一会儿凄楚一会儿狰狞,真是活活被折腾成了一个疯子。

周衍卿微微拧了眉头,伸手一把扣住了她的手,用力一扯,就将她的手扯开了,说:"大嫂这件事跟我没关系,您跟我哭诉也没有用,不如回去找大哥想想办法才是正事,你这样站在门口也无济于事。"

"你们这样冷血无情会得到报应的!你们一定不得善终!孑然一身!你们的孩子也会不得好死!"江如卉咬着牙,瞪着血红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着这些话,每一个字都咬得极重,那鲜红的唇一动一动的,由着周遭传来萧萧风声,大雪风飞中,她这个模样,竟然有些瘆人。

周衍卿微微愣怔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一下就沉了下来,脸色阴沉可怖,眼里含了一丝戾气,手上稍一用力,就将人从身前推开。正欲开口说话的时候,跟前的大门豁然打开,周衍松阴沉着一张脸从里面出来,正好就看到了周衍卿把江如卉推出去的场景,不由拧了眉头,瞪视了周衍卿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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