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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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一定要选择，那谁会有那么幸运呢？”

——“从来，便没有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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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碎石门闯入，视线立即被一抹殷红吸引。血泊中的人儿墨发凌乱，将已显得青白的面容半掩，鲜血还在不断从胸口的剑伤涌出，早已将薄薄的衣裳染得透红。她的肌肤因失血过多而变成近似透明的惨白，又因流失的血液而染出斑斑血色花痕，宛若一副上好的血腥之作。

这里是西园，一冬的暂住之所，为什么会有个浑身是血的人儿？几乎在同一时间赶到的两人呆愣了几分之一秒，千晨默的脸色已如那人儿一般惨白，立刻便蹲下身子搂住那毫无气息的血人，微微颤抖的手难以置信地贴近她的口鼻，他的神态极度涣散，口中无意识地喃语：“不，不，不会的……”

千殁坠冷视那慵懒地倚靠在墙上的，抬手轻轻掩口哈欠的人，脸色本就阴沉：“一冬，你什么意思？”

一冬左手掩口，自然垂放在身侧的右手却随意地握着一把冷剑，剑刃上分明有一道极细的血线。毫无疑问，是一冬杀了那个被千晨默满脸痛苦震惊搂在怀中的女人。虽然并不想管闲事，但按常理而言，此时一冬不应该会杀人。或许要怪，便只能怪那个女人不知好歹地闯了进来。

不过能让千晨默那么重视的女人，是谁呢？千殁坠很自然地侧首望去，只见她沾满鲜血的凌乱发丝被拨开，露出那张秀颜，心下顿时似有惊雷响起，不觉出声：“佴……”

怎么会是她？！简晴瑞那个疯女人竟然骗了他？！但，只要她还活着，还活着……

千晨默忽然抱着她站了起来，又像来时一般掠风而去，千殁坠视线所能捕捉到的，便是她那垂下的手上，那一抹墨色——千晨默的成礼戒！他竟然……

千殁坠满是怒意地回头，面对面带戏谑意的一冬，沉声道：“我说过，除了她，什么都可以。你为何还是对她——”

“好久没闻到这么新鲜的血腥味了，果真是充满回忆的东西。”一冬有些夸张地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满是残忍冷漠的笑，“她既然触碰了我的禁忌，便要付出代价，这很划算。你若是认为我违反了我们之间的约定，那我也无话可说，你说是吗，三王子？语气追究我的责任我的过错，还不如管好自己的女人。不过她若是想活过来，恐怕……”

他满脸嫌弃地看着地面那摊快要凝固发黑的血迹，抬腿走出了石屋，用力吸了一口外边较为清新的空气，脸上又是古怪的笑意：“我的暮笙之兵，你还真舍得用呐。夺得这顾陵梓园，便完成了我们约定的第一步计划了吧，千殁坠，你大可放心，没有完成所有计划之前，我是不会出手的，那个女人只是个意外。而我想要的，呵……”

“当然，这七年不是白过的，我信你。”情侣装垂眸，亦走出了石屋，手轻轻在空气中划过，身后的石屋便裂佐无数不大的碎块，瞬间倒塌。

与此同时，两人也从空气中消失，无影无踪。

一冬是怎么出现在他的世界的？

记不太清了，只知道有一天父王带他参加一场小规模的宴席，透过人群，那一头肆意散开的湖蓝长发尤为引人注目，他不觉有些失神，任父王将他带到那滥发青年面前，介绍到：“他名唤一冬，是难得来天界一冬一回的稀客。”

只见那似乎二十岁出头的男子丝毫不顾零王的威严，依旧自然地自顾自饮下一坛珍藏百年的上等美酒，脸色不改，只是挑起眉头打量着他，淡淡酒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他不知为何，忽然拉过偷偷隐藏在父王身后二哥，很认真地对一冬说：“做我们的侍卫吧，我正需要像你一样的近侍。”他们都九岁了，还没有选好近侍，眼光是有点挑，而王室中人六岁便可开始选择自己的贴身侍卫了。

也不知一冬当时怎么想的，也可能是喝得有些迷糊了，未等零王出口呵斥他，便干干脆脆地应下了：“好。”

不过后来他补充到，他只干十年，期限一过他便离开。事实上，这七年来他也经常不见踪影，并且多年来他的面容不曾有过一丝衰老的痕迹，想来他可能是某个高贵神秘氏族的人，便也没多问。

这么说来，他对一冬的了解还真是少。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一冬不是敌方，至少暂时不是。

“千殁坠，你不去陪你的女人，却和我呆在这么个地方，有意思么？”身旁人面色慵懒，又轻轻伸了个懒腰，好不惬意地向后一躺，一大片嫩绿青草便被璀璨了。

似乎想起了什么，他的脸色有一丝古怪，扬起声音：“你该不会，对我生情了吧？就算我讨厌女人，可并不代表我就会接受男人。虽然，你不错。”

千殁坠如今已没什么心情开玩笑，神色有一丝复杂，目光远去，凝视那一树浓绿的叶，低声叹道：“一冬，存在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延续和实现前人的心愿么？既然如此，为何还要让我拥有自己的意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