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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弃山东面有一片肥沃的草场,北羌的部族,便在这片草场上世代生活,王庭便在那处。
看山跑死马,更何况是这样一道雄奇险峻的连绵山脉,王庭已近,但要抵达还需要一些时间,随着距离的拉近,许尘变得越来越沉默,更多时间藏在马车里不肯下来,便是连雅秀喊他去看湿地里的白鹤,也喊不动他。
因为他需要时间思考,思考两个很重要的问题。
在草甸袭击他们的马贼,跟踪了他们很多天,后来已经确定这群马贼的目标就是自己,那么等于说自己离开碧水营混进粮队开始,马贼身后的势力便已经知道。
那群马贼或者说那几群马贼究竟是谁的爪牙?是谁想杀死自己?那个马贼首领又是谁?五境界的大控灵师,肯定不可能是个单纯的马贼头子,在战斗中许尘感受到的那股军人气息,更是让他的心情变得沉重起来。
马贼首领的右臂被他砍断,被下属救走后如果没有死在荒原上,肯定需要地方医治。如此沉重的伤势,不是一般马贼的土窝子便能治好,那人需要医生药物,需要抓紧时间,而离那片草甸最近,又能治好断臂伤势的地方,恰好便是北羌王庭。
粮草尽毁,端木容坚持带着玉玄门弟子前来王庭,许尘没有表示反对,除了战斗中结下的情谊,还有一个原因便是这一点。
无论那群马贼背后的人是王庭那位可汗或是别的什么人,他坚信那名马贼首领只要还活着,那么此时至少有九成机率藏在王庭中。
他要找到对方,问一些问题,然后杀死对方。
除此之外,他还在反省自己来到荒原后所做的事情。
沉默思考很长时间后,他确认自己有很多行事或者说选择都不是最为妥当的那一种,因为自己陷入了某种思维误区。
暗中行事,便等于他这些令无数世人羡慕敬畏的背、景靠山全部变的没有任何意义,那名神兵骑兵统领知道端木容是书痴,便不敢再妄行妄言,若他把真实的身份亮出来,那些马贼又哪里敢聚而攻之?
还有极其重要的一点:离开都城之前,师傅专门提醒过自己,出去只能欺负人,不能被人欺负,说的何其壮阔嚣张,而自己眼下没有身份,即便嚣张了谁又知道这是谁人在嚣张?
许尘以手撑颌,靠着马车窗口,看着远处那道山脉和隐隐可见的帐蓬,无奈感慨想道,乡下的穷小子进城挣了大把银子,也只会偷偷买些宅子,吃几碗酸辣面片汤,草根太久,想要习惯仗势欺人终究还是需要些时间啊。
时已隆冬,天寒地冻,天弃山下的草场不知是不是因为山间地热的关系,竟然东一片西一片还生着些茵茵青草,帐蓬如白云一般在草场间盛放。
两辆马车,几匹疲马载着西晋玉玄门弟子来们到草场外,身后没有粮队,更没有什么护卫骑兵,看上去显得有些凄凉。
草原羌人与联军的和议已经正式开始,各方势力带着骑兵齐聚于此,远远便听着嘈杂热闹的声音,不知有多少人正在饮酒叙事。
王庭一支骑兵把玉玄门弟子们迎入营间,很明显草甸遇袭以及那半道源符的事情已经流传开来,有人知晓书痴便在马车之中,所以骑兵表现的还算尊重。
相反是营间那些来自中原的使者护卫,看着玉玄门弟子们的眼神有些冷淡。他们不理解粮草尽毁,为什么这些人不退回燕北,而是赶来王庭,难道这些玉玄门弟子们不知道,西晋和联军里有些大人物对他们的表现极为不满?
疲马尘车十来人,自然不可能影响荒原局势,羌人王庭与中原联军的谈判和他们更没有什么关系,经历马贼劫掠粮草尽失,却还是坚持来此,玉玄门弟子们自己知道是要寻觅公道,而在别人看来则是被迫前来等候西晋的处理结果,前景黯淡全无光明,自然没有谁会愿意前来亲近,哪怕传闻书痴便在那辆马车中。
雄山畔的草场漫无边际,隆冬时节虽然有上万人聚集此地,帐蓬朵朵盛开,但依然有足够多的地方可以用来安置人员。
为了表示诚意,王庭方面同意中原联军自行选择地方扎营调配人马,负责此事的人是西陵西晋的一位主事,他神情淡漠与赵伶儿见过礼后,直接把玉玄门弟子们带到了一个地方。
两个帐蓬离联军中帐的距离并不远,就在中帐后方,却显得有些偏僻,地势略高,玉玄门弟子们走进帐中,看着那些事先准备好的用具,发现还算不错,心里清楚大概是联军因为玄院少主的关系,终究还是给了些颜面。
只是从被王庭骑兵接来此间,直到此时此刻,除了那位西晋国师之外,竟没有一个联军大人物出面,加上一路所见那些中原诸国来人的冷漠眼光,玉玄门弟子们知道自己刻意被人排挤遗忘,情绪不免有些低落不平。
雅秀年纪太小,自然想不到那么多,她看着帐内厚厚的羊毛褥子,想着今天晚上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不用在狭窄的车厢里和玄院少主挤在一处,倒显得有些高兴。
被排挤被刻意遗忘的遭遇,许尘去年在白家,在家,在兑山宗里便经历过,所以他很习惯,并不怎么在乎,只是觉得这处宿营地的位置似乎有些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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