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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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欣桐听见陈慕秦的话语，笑逐颜开，颇有些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她等这句承诺已经很久了。女孩子情窦开得早，她小时候只是她的慕秦哥哥的小尾巴，每天跟在慕秦哥哥身后玩耍，用所谓“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形容他们并不为过：小时候，她的慕秦哥哥钓龙虾，她替他拿竹篓，慕秦哥哥和小伙伴们光屁股去游泳，她就留在岸上替他看衣服，她从不在意其他同龄人怎么刮脸羞她笑她，也不和其他村里同龄的女孩儿一起玩耍，她只是愿意跟着她的慕秦哥哥，哪怕她自己不下水，只是在岸上替他看着衣服，看着他在水中玩的开心，那种感觉也很好；夏天，他们一起去捉知了龟，她总是会牵着慕秦哥哥的手，捉到了就蹦蹦跳跳开开心心地向他献功......儿时的记忆点点滴滴都留在她的心底，如刻刀刻上一般，历久弥新。但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似乎渐渐疏远，她的慕秦哥哥随着年龄的增长更愿意和男孩子一起玩耍，他们一起做弹弓打鸟，一起去爬树掏鸟窝，一起去游泳，一起去游戏厅玩游戏，甚至一起聚在一起偷偷抽从大人那里顺来的香烟，直被呛出眼泪，还互相取笑着，她跟在他身边的机会越来越少，她也曾黯然神伤，豆蔻年华的伤感来得那么汹涌，她曾经一直以为他们将来也能像小时候过家家时一样，她嫁给他，组成一个温馨的家庭，她为他洗衣，做饭，生孩子，他工作，她持家，那样的生活是多么美满幸福！但自从他们步入少年时代，一切似乎和她所想的不大一样，整个初中时代，他虽然仍会照顾她，但总是像哥哥照顾妹妹一样，那不是她所期望的。中考前，她鼓起所有勇气，放下少女的矜持，撒了谎，说她的自行车坏掉，借蹭车的机会来接近他，他们重又走近，她真的很开心，很开心！中考成绩出来，他们能够念同一所高中，她则更加开心，她以为她们能够自然而然地走到一起，一起读高中，大学，毕业，工作，结婚。但这一上午的事情告诉她，一切似乎没有那么简单。听闻爷爷和慕秦哥哥的谈话，她并不怨他，她也曾胡思乱想，怀疑人生，但她实在放不下他，她坚持了下来，最终守得云开见月明，二人之间的窗户纸捅破了，他给了她承诺，她也相信他的承诺，她知道他爱读史书，崇尚古人轻生死，重然诺的气节，从不轻易许诺。

“啊，我去热热饭菜，你和爷爷一定还没吃饱吧！”说着就起身蹦蹦跳跳奔厨房去了，步伐是那样轻快，爱情能够改变一个人，确实不假。陈慕秦仰身躺下，鼻腔中充满少女好闻的气息，闭上眼睛，思索着。自己真的是因噎废食，杞人忧天啊！见到伊芙琳背叛了雷夫，就担心自己会被背叛，这是弱者的行为，和那些因噎废食，杞人忧天的人又有什么区别？看到有人吃饭噎死，就担心地不敢吃饭，岂不是要饿死？担心天塌下来，整天躲着，岂不是什么事都不用干了？爷爷说的对，佛家讲随缘，什么是随缘呢？也许就像道家法自然一样，顺其自然，不怨恨，不躁进，不强求，拿得起，放得下；随不是随便放手，是把握机缘，是自己的要抓住，不是自己的无须强求。自己也许还是不够自信吧！懦弱者才怕失败，自己要做强者，那样才能孝顺父母，报答爷爷，保护自己所想保护的人。对，一切随缘，把握能把握的。少年心情似乎豁然开朗，他兴奋地一跃而起，看到书桌上放着本张爱玲选集，随手拿来，翻开扉页，只见上面是一行娟秀的钢笔字，标准的楷书，写着“谷雨清明，陌上草青，在等在念，愿闻奇楠。”陈慕秦喃喃说道“自己还真是傻的可以啊！”古语有云：“三世修得善因缘，今生得闻奇楠香。寒窗残灯青书生，芦苇渡口浣纱女。”自己竟然还那么伤害欣桐的一片痴情！“谷雨清明”不正是自己的出生时间吗，《陌上少年行》是自己颇为喜欢的一首古风歌，在等在念，愿闻奇楠，不正是她表明心迹的誓言吗？自己定不会负她，少年心中暗暗发誓道。

二人吃过饭，吴欣桐拉着陈慕秦的手，出去散步，老爷子在身后捋着胡须微笑，这小子终于开了窍，也不枉费自己的一番开导。二人出门沿着南边不远处的小道向西行去，翻过大堰，继续向西行，来到河边，吹着河风，河对岸大片的杨树林，一片绿意，河中不少人撑着船忙碌着，他们或在下网，或在下笼，洒下汗水，期待着第二天的收获，河中有不少鸭子成群结队地游着水，不时将头伸入水中，抬出时往往会小有收获，咽下口中的食物，得意地“嘎嘎”叫着。二人找到一处干净地并排坐下，少女两腿支起并拢，双手支颐，望着远处河上的风景，感叹道“真美啊！”少年一腿伸直，一腿支起，双手向后支地，微眯着眼看着已经渐渐西斜的太阳，应和着“是啊！真美，谷雨清明，陌上草青，在等在念，愿闻奇楠。欣桐真是个大才女呢！”少女一听，双手捂脸，嗔道“慕秦哥哥，你笑我！”少年坐起身，盘起腿，将少女拉入怀中，盯着她好看的眼睛，轻轻说道“对不起！以前是我不懂，今后再也不会了！”少女红着脸，伸手捂住少年的嘴巴，说道“慕秦哥哥，别说对不起，以后也别说，我愿意！”在心中想着，我愿意，愿意生生世世地爱你等你念你。少女感觉少年嘴边的胡子挠着手心，有些发痒，咯咯笑道“慕秦哥哥长成大男子汉了呢，胡子都长出来了。”少年以下巴顶着少女莹润的额头，轻轻磨蹭着，引起少女更大的笑声，少女只是轻轻躲闪着，并不愿离开少年的怀抱，因为此时的感觉真的很好，她愿意一直这样下去，哪怕是一辈子，两辈子，生生世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