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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小天急行一步,左手用力抓住陶毅的右肩把他的身体扳转回来,然后举起右手一记老拳,这一拳打的陶毅摔倒在地,鼻血“汩汩”的向外流。

“你个混蛋。你害了小慧还不够,还要去害蓝月馨。你这种人渣活在世上简直就是祸害。”说完白小天冲上来又抬起右腿踢了他俩脚,然后怒气冲冲转身走了。

一会儿,一个女服务员靠上来,把陶毅慢慢的搀扶了起来:“先生,你没事吧?需要报警吗?”

“没事、没事。”陶毅咳了两声,血混着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淌,左手连摆:“不用了不用了。都是朋友,闹着玩的。”

“先生。”女服务员看着他浑身触目惊心的伤痕:“那……要叫救护车吗?”

陶毅把右手从服务员胳膊里抽了回来,然后轻轻的把她推开:“没事,一点小伤。不要紧的。”刚走两步,脚有些发软,身子一斜,于是靠在了护栏上:“我真的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你忙你的去吧。别管我了。”

就在这时,陶毅就听得身后那女服务员发出一声尖叫。他刚想转身,一个人影冲到了他的身后,一下抓紧了他的双腿,然后猛地把他往外一掀。陶毅没有来得及任何的反应,身体已经飞出了楼。这时他依稀听到一个男人在喘着粗气地说:“……你也别想……”声音似乎有些熟悉。

酒店在三楼,虽然楼层之间相距很高,但是不到十米的距离陶毅还是很快就落了地。至于那一处先落地,时间太短,陶毅不知道。他只觉得痛。小时候他就怕痛,吃药可以,可是决不打针,小学里好几次学校组织统一打预防针,他都想方设法逃脱了。可是今天他才知道,原来痛可以难受到这种地步。相比来说打针和白小天的老拳带来的痛苦简直不值一提。

陶毅不停的吐着血。他听到似乎有不少人在向他身边聚集。他想站起来,可是全身没有一点力气 ,这显然是个不能完成的任务。

就在这个时候,有个人冲上来,一把抱住了他,摇动着他的头。

“陶毅、陶毅。”是个男人的声音,似乎有些熟悉。

他睁开眼睛,可是似乎不停的有液体在向眼眶外流淌,眼前什么也看不到。

“陶毅、陶毅。我是白小天,你怎么了?听见我说话了吗?你个懦夫,别想就这样一了百了。你个人渣,快起来。”白小天的声音有些发颤,他是很痛恨这个家伙,可是可是毕竟是老同学,毕竟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好几年。这才一转身,怎么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原来是白小天。陶毅想要说话,可是他觉得一丝力气也没有了。他似乎连睁眼的力气也丧失了,而且身体的痛楚也在不断的消退。

我要说话,我不会让你瞧不起的。陶毅积蓄着力量,好一阵,他终于开口了,声音小的几不可闻:“我、我…不…甘……”

一阵风儿荡起,一张原本落在酒店三楼护栏外的百元大钞飞了起来,飘飘荡荡转着圈儿飘下。最后它落在了陶毅淌满鲜血的脸上。

第二章错位重生

“哥、哥。快醒醒。”

陶毅大喊一声:“我不甘心啊”翻身坐起。

眼前一个十二、三岁扎着双角辫子的小女孩张大着嘴呆呆的看着他:“哥,你也太神了吧?才躺下去不到十分钟,就可以做梦做到这种地步?快说说,你都做什么梦啦?”

陶毅怔怔的望着女孩。眼睛小小、眉毛淡淡,鼻子正皱着,嘴白倒是不小,一张瓜子脸上的右半边正挂着一个浅浅的酒窝,虽然算不上非常漂亮,但是却是个很可爱的小姑娘。最重要的是,陶毅只看了一眼,就觉得这个叫自己“哥哥”的小女孩眉目间给自己的感觉很熟悉,而且似乎非常熟悉。

陶毅接着左张右望,打量着周围。一间十平米左右的房间里放着两张床。自己如今坐在靠墙的一张床上。另一张床靠窗。两张床中间隔着一张不大的方桌,边上还有两张木椅子。靠窗的另一个墙角还放着一个蓝色的大米缸。米缸?自己只是看了一眼怎么会知道是米缸的呢?陶毅来不及思索这个问题,眼睛再扫过去,米缸的边上有一个红漆的大衣柜。再过来就停着一辆二六的自行车,看样子,还很新。房间里大致就这样几样东西了。因此倒也显得并不拥挤。奇怪,陶毅觉得这间房间也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哥。快,吃饭了。”女孩拍了他一下。

“你。”陶毅用右手食指指着女孩:“你是谁?”

女孩愣了一下,然后小胸脯一挺:“七中初三五班数学课代表白小慧。”说完哈哈大笑。陶毅像被火烧着了屁股一样,一下从床上跳下地来,指着女孩,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白——小——慧”

是的,她……她……她的确是白小慧,虽然她的身体还没长开,但是面目基本上还是看得出来的,尤其是陶毅特意注意到她的右额头上也有颗不大的黑痣。

啊?这里是白家。怪不得有种熟悉的感觉呢?白家是两房一厅。只是等他住进来的时候,白小慧的父母已经去世多年了。现在的这间房间是白小天在住着,而他和白慧则住在另外一间。所以在他住进来后,这间房子里只放一张床了,而且大衣柜也换过了。自行车也没有,还添置了一些家电,至于那个米缸倒是他住进来后,还用了四、五年,怪不得自己只扫了一眼,就知道那是米缸。

陶毅把目光重新收回到白小慧身上。白小慧显然有些懵了,轻轻的推了推他:“哥,你怎么了?”

陶毅觉得有些不对。哪里不对呢?对了。原来他发现白小慧竟然比自己还高出少许?面前的这位小姑娘白小慧应该也就1米五几的样子,怎么可能比自己还高出少许。她现在上初三?她还叫我哥?我竟然躺在白家的床上?

陶毅心慌得不行,眼睛四处扫射,终于落在了那张大衣柜上。大衣柜的左边嵌着一面大镜子,刚才自己并不对着镜子,所以也看不到自己的模样。他一个箭步冲到大衣柜前。镜子里是一个小胖子。粗黑的眉毛紧紧地拧着,本来这张脸还算过得去,可惜美中不足中间多了个塌鼻子。样子俊丑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这张脸虽然也还有些稚嫩,但是他还是可以依稀看见白小天的影子,尤其是那个塌鼻梁。

陶毅苦笑着转过身,右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是白小天?”

白小慧木木的点点头,脚步开始缓慢的向外移,终于移到了门口,她迅速拉开门,一边冲向厨房,一边大喊起来:“妈,妈。快来呀。哥出事了。”

陶毅的动作也不慢。他飞快的跑出房间。拉开总门,向外狂奔。耳边依稀听见背后的喊声:“小天,小天,你去哪?”

…………

陶毅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只是本能的不停的向前跑。直到累得实在跑不动了才停下来。他这才发现自己跑到了市中心。他前后左右四下张望着,街上人来人往,大家脸上都喜洋洋的样子。有几个小孩正在不远处追打着,最后面的小孩在那狂叫:“把我的啄木鸟还给我”

啄木鸟这个名字有多年没有听到了。这种小时候印象中威力最大的炮仗曾经在节日中带给他无穷的快乐。如今再入耳中,却没能带给一丝快乐。

陶毅基本明白了他现在的处境。不知为什么他回到了以前。嗯,白小慧在上初三,她比自己小五个月,读书却是同一届。那么就意味着,他掰着指头算了算:现在应该是89年或者90年。他记得似乎是有人把他从楼上推了下来。现在是谁?并不重要。怎么回到以前的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确确实实回到了以前,他用力掐了自己两下。痛很痛本来他应该高兴才对,因为原来的他实在有太多的遗憾没有弥补,而且看来也没有办法弥补了。可是如今昨日重现,他终于有机会了。但是看来他不是上帝的宠儿。他竟然变成了白小天。这叫什么事啊。

难道真是人生之中不如意事着,十之八九。陶毅忍不住仰天怒吼:“为什么?”

顿时路人人纷纷侧目。这个年代行为艺术还没有流行,放浪形骸者是少之有少,路人对于这个小胖子的评价自然集中于“小流氓”这个大众归一的观点。

“小兄弟,心情不好,来看场录像吧。”一个梳着大奔头、脖子上围着条白毛巾,嘴上叼着根牙签的尖嘴猴腮的年轻男子走到他的身边:“今天可是周润发专场。看完录像,包你心情好的不得了。”

“周润发专场?”

“跟我来吧。就在那边。”

陶毅忍不住跟着男子走去,走了十几步,就看到了一个挺大的纸招牌:跑火录像厅。边上史一块小黑板:最上面是五个斗大的字:周润发专场

香港警匪枪战片:喋血双雄。

香港火爆枪战片:英雄本色之夕阳之歌、

香港跑火言情片:阿朗的故事;

老实说他虽然爱看电影,但是上辈子的他很少在录像厅里看录像。因为小时候家里很早就买了放像机。而后,虽然一贫如洗,但是电脑还是有一台。

现在心情烦乱,看场录像也好。于是问道:“多少钱?”

“四毛。”男子说道。

陶毅愣了一下。

“很便宜的啦。三场连看。”男子看着陶毅没动静,又连忙说道:“算了、算了。三毛好了。”转头他向边上一个中年妇女说道:“我说姐姐,这用彩电真的不划算啊。咱们还是买个小投影吧。”

要是男子知道陶毅心里的活动,一定后悔死了。陶毅正在想:这个时代的物价真是低啊。他连摸了好几个口袋。几乎快要绝望的时候终于在里面衬衣的上胸口袋里找到了伍元钱,放下心来,交钱入场了。

录像厅有三个小房间。每个房间有三到四个大彩电。里面的人倒是不少,坐的满满的。

陶毅进去的时候,正在放映《阿朗的故事》。已经放了大半了,不久录像放到了末尾。阿朗的摩托被撞倒了,阿朗受了重伤,但他还是扶起了摩托。那满脸的鲜血模糊了他的双眼,可是他仍然坚持要赛完全程,他推着摩托车缓缓向前。在一声爆炸声中,传来波*和孩子撕心裂肺的叫喊。

这部电影陶毅看过多次,可是这次还是忍不潸然泪下。录像厅里也到处是轻轻的泣声。

此时音乐响起。

我听到传来的谁的声音,象那梦里呜咽中的小河;

我看到远去的谁的步伐,遮住告别时哀伤的眼神.

不明白的是为何你情愿,让风尘刻画你的样子;

就向早已忘情的世界,曾经拥有你的名字我的声音.

那悲歌总会在梦中惊醒,诉说一定哀伤过的往事;

那看似满不在乎转过身的,是风干泪眼后萧瑟的影子.

不明白的是为何人世间,总不能溶解你的样子;

是否来迟了命运的预言早已写了你的笑容我的心情.

不变的你,伫立在茫茫的尘世中.

聪明的孩子,提着易碎(心爱)的灯笼.

潇洒的你,将心事化进尘缘中.

孤独的孩子,你是造物的恩宠.

顿时,录像厅里一片哭声。阿朗的善良、坚强及那深深的父爱感动着每一个人。

赛车手阿郎和波*摆脱种种困难,终于走在一起,快乐的生活,快乐的相爱。可是时间却是那样的短暂。最终那熊熊大火吞噬了阿朗,也吞噬了三个人的幸福憧憬。

人原来真的不能做错事,否则就会永远翻不了身。陶毅自言自语:上辈子的我错过了太多,这辈子我不会再错过了。既然苍天要让我成为白小天来重续人生,那就让我做一个了无遗憾的白小天吧陶毅不,白小天满脸泪痕,捏着小拳头走出了录像厅。

第三章九十年代第一天

生活一直在变,不变的永远是曾经的经历和那些听过的歌。

……………………………………………………………………

走出录像厅。白小天坐在街心花园里盘算了良久。终于还是决定回家,确切地说回上辈子的家去看看。

刚才在录像厅里,他听别人的谈话已经知道。原来今天是1990年的元旦。

他一路撒开腿狂奔。又一次惹得路人纷纷侧目。

跑跑停停、停停跑跑。安城并不大,很快他就跑到了陶家所在的那条街上。陶毅的父亲陶国强原来是个铁道兵。八二年复员后分到了煤矿上。他胆子大,人上进肯学,脑子也活络。三年后技术过硬被提了干。后来矿上开了新井。有口老井产煤已经不多了,矿上就决定把它包出去。当时大家谁也没这个胆量,矿领导找到陶国强,陶国强想了想就答应了。从此就走上了陶家的兴旺之路。前年,陶国强又在离矿上一百里的山里面发现了两口小煤矿。小煤窑一开,这日子就更是蒸蒸日上了。陶国强常年呆在矿上,不过陶毅和妈妈张秀芬则就住在了市里。那还是爷爷留下来的老房子。

老话说近乡情怯,对于此时的白小天更是如此。他慢慢的在街上行走着。这条街上的一切,他都是那么的熟悉。尽管到了96年这条街就全部拆迁了。而陶家更是在94年就在城郊盖了一栋别墅,而陶毅也在94年去了美国。而等到他回国的时候,陶家已经破产了。这条街重建后,许多老住户都回迁了。而他也再也没有来过新街。他实在是缺乏这个胆量。

曾经他以为自己已经忘却了这条街。可是,现在他才发现,有些东西真的是一生都无法忘怀的,只不过是自以为忘记罢了。街边上煎油饼的六婶、开茶馆的赵老头、开着小商店的李大妈……再前面就是斜对着陶家的建军理发店。

那个理发师林建军是个复员兵,跟陶国强还是同年的兵呢?不过后来犯了生活作风问题,被厂里清退了。至此就在这里开了这个理发店。那个时候,陶毅第一害怕的事情是打针,第二就是理发了。准确地说是被林建军理发。每次理发感觉就是一次蹂躏。林建军不断的用手把你的头拨来拨去,不时的用手大力的按着他的头,嘴里吆喝着:“低点、低点。”至于理发期间,那无数的碎发顺着脖子潜入身上各处的难受劲就不用说了。而最难受的就是,理发途中,林建军还要给你洗一次头。那水可以是顺着脖子流到你身上的任何地方,尽管数量有限,也让你难受之极。而且你还无法挣扎,因为他死死的按着你的头,而他的手劲对于那时的陶毅来说简直是不可撼动。由于有了这样的阴影,所以成年后,陶毅从来不让别人给他洗头。在美发厅里也是干剪,剪完就走。

一直到了92年,街上又开了好几家温州美容美发,林建军的理发店这才歇业关门。可惜林建军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他是林霈霈的父亲。因此虽然他和林霈霈、白小天是高中同班同学,初中以前既不同校也不同班,但是他却早就认识了林霈霈。这个父女身份的事实一度让他郁闷不已,准确地说是痛并快乐着。

白小天瞟了一眼,理发店里只有一个顾客,林建军正在给人剃头。(成年后,陶毅坚决的把林建军的手艺坚定的称之为剃头而不是理发。)没有看到林霈霈的身影,让白小天有些失望,继续前行,才走了几步,他就看见了他家。不,应该说陶家。

大门敞开着。

陶家和街上大多数人家一样,还是那种老式的门,要锁门就必须在门上加上一把挂锁。由于街上住的大多数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老邻居,所以如果不是出远门,一般大门都不会上锁,只是把门带上也就是了。

不过,如今大门敞开着。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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