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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的缩回了手,萧氏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那只葱白极适合弹钢琴的手纠缠在一起,,放在前世,那双手应该能让萧氏成为大学里钢琴老师吧,可是此刻却死死拧住,也不哭,只是咬着嘴唇,任由血丝流下。
“哭吧,你应该哭的,谁叫你爱错了人。”李恪声音轻描淡写。
“因为我相信老天爷是公平的,付出的总会有回报,不是嘛,哪怕付出的太多太多,可只要能那么一点,就那么一点,妾身就心甘情愿了。”萧氏终于放声哭起来,平生难得的失态,蹲在地上,实在很难去想象一个如此温柔的nv子哭泣,是如何让人心海不平静的景
“知道为甚么这个殿名叫‘舍得’吗?”李恪自言自语道,想起了很多,再低头看着萧氏,莫名一阵心酸。
萧氏不知从那得来的勇气,挣扎着起来死死抱住李恪,只有这个时刻,她才有机会这么放纵自己对他地眷念。相公,只有你爱我一点点就够了,只要你能让我感受到你的爱,而不是在你身边如许年,却依旧那么遥远,仿佛天荒地老也走不进你的心。妾身爱错了又怎样,我这辈子要做错了很多很多事,最大的就是和你相遇太晚了。
“下辈子,相公,妾身能再做你的妻子吗?”
“若真的有轮回,我答应你,这是我欠你的,自然得还。”
“嗯。”
萧氏轻轻点头,心满意足了,跪爬在李恪脚边,像个温柔依人不肯走的孩子。
“我跟当今皇帝是兄弟,同父异母,我们共同的父亲是李世民,我的母亲是杨氏,隋炀帝杨广的nv儿,她的母亲你一定听说过——长孙皇后,天下人人称道的贤后。
小时候我跟稚奴关系很好,或者说稚奴和谁的关系都好,我平生少有佩服的人,父皇算一个,祖父李渊、外公杨广加在一起来也就是半个,剩下半个就是他了。有一次在课堂上,父皇亲自来看我们,考校我们学问,当时说起学问,四书五经大哥读的最好,书画鉴赏评论无人能过李泰左右,至于我,骑马弓琴棋书画样样通样样jīng,可样样都被人压了一头,骑马我比不上王方翼弓我比不上裴行俭、琴棋书画,不提也罢,可是比起稚奴来,任何一个人都敢说是才高八斗的曹子建,他甚么也不懂,可又爱打岔,每次孔颖达说《中庸》《礼》的时候都会跳出来,大加斥责,和孔颖达吹胡子瞪眼睛,最后无不完败,面对孔夫子引经据典,小九要不就是装听不见,要不就故意打岔,最后恼羞成怒说不知道,然后就独自生闷气了。
那时候孔颖达是最开心的,更将军打了胜仗一般,这样的学生,本是老师最讨厌的,可你要是让孔颖达选,他张口就会告诉你,他最喜欢最得意的学生就是稚奴。
那时候有,父皇突然驾临,从大哥到一众大大小小的兄弟无不上前见礼,唯独稚奴睬都不睬的继续趴在桌上睡午觉,理都不理,还流了书本上大半都是口水,被父皇揪起来,若是老七小八他们,估计造就跪下来请罪了,不想稚奴居然敢跟从父皇手里挣扎出来,还理直气壮的道都是自家老爹,客气甚么,打个招呼不就得了,又不是大不了的事。你知道当时父皇甚么表情吗?”
“一定是很高兴。”萧氏有点不可思议了。
“哦,为甚么这样想,难道不该雷霆大怒吗?”李恪有点惊讶的看着恬静的萧氏。
理所当然的摇摇头,萧氏细声道:“难道相公不觉得,父子就该是如此的吗?皇家少有天伦之情,先皇有曾经在玄武他应该对这种天伦之情有着别人无法理解的敏感,所以妾身若是自己换做母亲,琨儿如此说,虽然无礼的很,可也说明他依恋我这个做娘亲,嘴上妾身会教训他一顿,可心里一定是很甜的。”
“是吗?”
“应该是的。”萧氏对着难得露出mí茫之è的丈夫点了点头肯定。
“你说的是对了一半,父皇从后来看确实很高兴,但当时我们这些皇子都在场,他一个父亲又是做皇帝心里高兴面子上也放不下来,就说要考校小九一个问题,答对了,小事化了,答不对,禁闭半个月,半步也别像溜出大明宫。当时小九立马焉了,无奈的接受了父皇的提议,可结果是,本来是两个人的一问一答,却不知如何,被小九三句两句就让父皇起了一起考校我们的大比拼了。”李恪有点说不出的感慨味道在里面。
萧氏皱着眉头道:“那先皇出了甚么题目呢?当今皇上还有相公又是如何作答的呢?”
李恪难得的摸了摸萧氏的一头秀发,念出了一句话,堪称惊雷。
“如果你是这大唐的皇帝,你会如何治国?对待臣子?”
外已漆黑一片,漫漫长夜就要到来了,可萧氏觉得自己像在做梦,先皇居然拿如此近乎“大逆不道”的问题,这,萧氏实在无法想像当时的情景。
李恪深吸一口气,闭目养神,再睁开之时,已是一片清明之娓娓道来,说道关键的时刻更是近乎一字一顿。
“当时我们一切看向了大哥李承乾,包括小九好友状似不怎么在意的父皇,大哥的表现实在很差,脸è铁青苍白,竟都在脸上闪烁,差点就要冲上去找父皇理论了,事不关己,那是还不明白皇位的至高无上,只觉得大哥没出息,第一个跳出来说话的是李泰,那个蠢货,居然说乾纲独断,将一切权力收归皇家所有,对武将加倍防范,文官日夜监视,这样哪怕皇帝昏庸,这天下也是李家的,哼,若听到此话的是晋惠帝之类的笨蛋也就罢了,可在父皇面前如此说,就当真可笑了,父皇一生都以君臣相宜为人生最大的骄傲,极其享受天可汗的尊容,他这一套,整个大唐还不给成了人莫测有口难言的恐怖统治,离国灭不远。”
“那相公如何说的?”萧氏只想知道当时李恪说了些甚么。
李恪脸上终于有点别的表情,那是一种苦涩。
“我自以为回答的很好,可现在回头再看,那次,我们所有兄弟都输给喜欢和孔颖达吵架,喜欢子啊孔颖达课上睡觉,被叫醒了还敢发脾气的小九,当时,我是如此说的。
“父皇,儿臣以为,人立于天地之间要宽容大度,凡事莫斤斤计较, 我汉家有言‘忍一时风平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为帝者切记要虚怀若谷、胸襟宽阔,“虚”、“静”方能心无旁骛,得失不计、宠辱不惊,唯有此才能一步步走进治国强国的庙堂,若心胸狭隘凡事计较势必横气填胸、心气浮躁又怎能进入治国,老子说治大国若烹小鲜便在于此了,所以‘治国,德为先’就是这个道理。夫子常告诉恪‘小成在于勇、中成在于智、大成在于德’,无论治国还是作其他事情yù取得大的成就,盖莫过于此大道。
其次,治国须文武并驰,yīn阳调和,‘得之不喜,失之不忧;泰山崩于前而è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猛虎趋于后而心不惊’,唯有此才能做一代雄主。立于不败之地。”
“妾身虽不通治国之道,但也觉得相公说的没错,怎么会……会败了呢?”萧氏有点疑惑,试探的问。
李恪也笑了,只是原先谈笑风生的样子却又有恢复原来严肃冰冷的趋势,轻轻的摩挲着手里的yù笔,继续道:“坦白说,当时输了,我是想不开,聪明人钻牛角尖历来只能靠自己头破血流自己掉头,这本不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甚至连稚奴都忘记了他当初说了甚么,不过我记得,每一句都记得,三岁看老,那是的稚奴是最真实的小九,现在的谁也不知道他在想甚么,而当你真正的去剖析他的时候,你才会发现他面具下那份可怕,滴水不露,又心狠手辣。
记的当时每个人都说过了,父皇好似才刚刚记起在旁边打瞌睡的小九,面对此问,小九是如此回答的。
“自古以来,能成千古大业的人,没有一个是真的走了狗屎运的,成大业者心狠只是你参加争夺天下这个游戏的基本,这方面姑且不谈,因为哪怕一个市井流氓说起心狠手辣说不定有恶不会比枭雄焦雄ā到哪里,真正可贵的是能舍得,能舍才能得,但要求人真正要做到却并非易事,这就需要遇事权衡得失,甚么自己想要,谁抢立马更睡不死不休,玩命到底;甚么是我们要放弃的,放弃的就果断放弃,翻脸不认人到底,你走独木桥的敢闯到我阳光道挡路,就不要我捅刀子,而有时该舍则舍,该舍而不舍就犯了‘贪’的大忌速则不达,老祖宗的话通常都是一针见血,不要当成耳旁风。要懂得‘舍己从人’,这是有条件有底线,‘舍己’是为了深入了解结jiā,然后而有所为,取得该得的不该得的,老子说无所为无所不为,便是如此。
倒茶只倒七分,给人留三分余地也是给自己留余地,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不是示弱的假话,不过如果此人真的没有甚么不可绕之处,要不么不做,要做就做绝,踩到他一百代都别想翻身;‘留有余不尽之巧,以还造化;留有余不尽之财,以还百姓;留有余不尽之禄,以还朝廷;留有余不尽之福,以还子孙’,做皇帝其实就个做生意一样,和气生财,不和气咱么就谈谈,谈不拢再吵,吵不行就打,打完咱再谈。
不过此事可一而再,却万不要再而三,等第三次的时候,就是不死不活不是你灭就是我亡国了,至于甚么个人私德不德有甚么关系,只要老百姓吃得饱睡的着,你就是脱了衣服睡大明宫屋顶上都没关系,否则你就是让你臣下骑你头上,该反还得反。”
“是不是说的很jīng彩?话糙理不糙。”李恪轻声问道。
“嗯,像个强势君主会说出的话。”萧氏点头道。
“是啊,小九一说完,父皇就大笑着离去了,离去前还不忘高喝一句‘吾家虎儿,已有食牛之气,朕心甚慰’,我有时就在想,会不会父皇那个时候就有另立太子的倾向呢?”
“这对你不公平,相公只是太善良了。”萧氏说了句自己也觉得很幼稚的话。
“在走向皇位的道路上,永远不会出现公平,公平是弱者的托词,哪怕有一日,我身死族灭,也不屑这两个字,那是对我曾经的努力的侮辱。”李恪望向这个灵慧寡言的妻子,难得的柔声道 “我如果倾全力杀向金陵,你说会有多大几率?”
“妾身不知道,但妾身知道的是,古来被刺杀的皇帝很少很少,而能真的篡位成功又做的长久的皇帝,几乎一个也没有,妾身知道相公其实准备不少伏笔,可那些伏笔有用吗?他们本身就摇摆不定,更何况,相公聪明,你那个九弟又甚么时候真的笨了,他到底是皇帝啊。”
似乎对命运的安排很满意,李恪没有回答萧氏的话。
“真的要走那一步吗?”萧氏问道。
“只要我还是李恪。”李恪点点头。
萧氏脸è微微苍白。她没有去碰那一直捏在李恪手里的yù笔,不曾松开丝毫,那笔问自己喜不喜欢,唉,何必问呢,终究不是自己的,再好,要来何用。
“最重要的是!我不喜欢这支笔了,我要换一杆。”李恪将那手中玲珑晶莹的yù笔猛地甩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决绝的弧线。
“妾身去看看琨儿睡了没有。”萧氏哑然,心中巨大的失望和苦楚如同凌厉的刀锋一刀一刀的刮着,紧咬下唇,心口几乎能滴出血来,苦涩的难以下咽了,“相公,你真的会送我那支笔吗?如果我刚才要的话。”
李恪眉头紧锁,静静不语。
萧氏继续笑,雨停了,可风还在吹,嘴角似乎都僵硬了,她的眼晴像是渐渐封冻的寒潭,“这舍得殿还是拆了吧,舍得舍得,自始至终你心里何曾有一刻舍得过。”
“你要换的何止只一支yù笔?”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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