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决断（下）（大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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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清歌笑道：“祖父不过是想家里多添些书香气，才打算开几个卖文房四宝和书画的铺子，又不是冲银子去的。把这生意给五哥，他也不会嫌铜臭气重，还能练练手，是亏是赚都不打紧，要紧的是与他些事做。”省的二房成日抱怨家里产业他们都插不上手。

“姑娘主意倒是不坏，只怕二房……”于嬷嬷欲言又止暗示云清歌。

云清歌会意的笑，“放心罢，我会先商量爹意思，再让他去与祖父说。祖父亲点了五哥来料理生意，想必是很看重五哥。”冲于嬷嬷眨了眨眼。

于嬷嬷看在眼里，唇角露出笑容。

什么事情到姑娘面前，总能找到个妥帖法子。就是不知将来进了宫，姑娘能不能这样沉得住气。

想到云清歌年纪，进宫的日子，于嬷嬷就在心里叹了口气……云清歌本打算晚上去和三老爷商量云华照的事。

三老爷一贯关心侄儿侄女，尤其为二房的不顺上心，云清歌有把握三老爷一定会赞同。

谁知晚上老太爷发话，将全家人都叫到福寿院。

老太爷满脸红光，手里光滑的玉石球哗啦啦作响。

人人瞧在眼中，就都猜到老太爷心情舒畅，今晚要说的事情便不是坏事，不由都松了口气。

老太爷目光在三房儿孙身上扫过，看着哈欠连天的大老爷与二老爷，脸色就阴沉，再看到才从院中放出，被荀姨娘搀扶着的面容枯瘦。双眼无神的大太太，神色有些复杂，待落到三老爷身上，却满是欢喜。

“近日有件大事。”

老太爷一开口，所有人俱正色起来。

“华烨华霆差人快马送信回来。”老太爷略微停了停话，笑容控制不住的溢出。让所有人大吃一惊。到底什么样的好事，让老太爷欢喜成这样，难不成是华霆华烨又升官了？

人人心里各自揣测时，老太爷揭开谜底。“皇上七月要往南边三道巡视，已定下来，就驻跸在咱们云家的园子里！”

犹如烈火浇油。人人脸上现出短暂的震惊，继而纷纷面露喜色。

天子驻跸，这是多大的荣光。

不仅是说你云家园子修的好。要紧的是代表了天子对云家的信任荣宠。

大老爷激动的浑身发颤，“爹，这，这是真的？”

老太爷喝了口茶，难得没有骂大老爷沉不住气，乐呵呵道：“自是真的，皇上已告诉了华烨。只怕此时明旨都已发下，过几天就要到咱们家。”

“这。这，真是皇恩浩荡，皇恩浩荡啊。”大老爷喜得一个劲念叨。

就连万事不管的二老爷也喜滋滋来了精神，和老太爷商量要不要再起个园子。

云家流水园虽大，可架不住分了几房人，何况天子巡幸，身边带着的人得有多少，流水园哪里住得下。

老太爷大手一挥，“修，当然要修。”

三老爷最沉稳，想了想道：“爹，咱们家南边那块地当初是一并买下的，只是修了个大略，不如就请人重新翻盖，既挨着流水园，又无人住过，不会冒犯皇上。”

南边海畅园足有三个流水园大，是当初云家祖上建流水园时一道买下建造的，只是没有许多人住，便空在那里。

老太爷略想了想，便道：“就定那头。”又吩咐三个儿子，“接驾一事事关重大。都督大人与州府里头是要叫人来监工看管，卫所也会派兵驻扎，你们三兄弟要好好办事，务必不能出差错，否则就是祸非福了。”

语重心长的口吻让三人都恭恭敬敬，郑重应了是。

云家上下无人不晓得其中轻重，当下好好商量了两个时辰，才定下来。

等分工安排好，老太爷扫了眼恢复些精神头的大太太，忽叹口气，“老大家的。”

大太太背脊一僵，忙站起身。

老太爷对这个大儿媳失望透顶，原是不想放她出来，打算一直将她关在瑞安院里。

后头见她这几年慢慢安分，不再整日总是骂人，还学会了吃斋念佛。再有三太太三老爷怨气不似以往大，云华霆又步步高升，旁人打听起来总是不好，老太爷才发话让大太太出来，只是还不许她沾手家里头事务。

不过今晚见得大太太，想到一并送回来的坏消息，老太爷难得口气和缓，“老大家的，清燕那孩子快回家了。”

听得这话，大太太不敢置信抬头看老太爷。

大老爷也有几分喜出望外，二太太却去看三太太与三老爷神色。待见到三太太冷冷淡淡，不放心上和三老爷面色复杂的样子，就闪了闪神。

“爹，您，您说真的？”

大老爷也疼爱嫡女，只是几年来一直没法子，数次提起，老太爷都挡了回去。

大太太满是希望的目光就看着老太爷。

老太爷却叹气，“是真的。”看儿子儿媳和身边的老妻都一脸期盼，他淡淡道：“只是那孩子……”

“清燕出了什么事！”大太太浑身发颤，哆嗦着唇追问，先前的喜悦早已不翼而飞。

“没什么大事，只是那孩子额头上留了道疤。”

事情还没到想的那个地步，大太太呼出口长气。不过是道疤，只消用头发盖一盖就好，再说云家现今的地位，女儿是长房嫡长女，又有华霆在，怎的也能说门好亲事，只要能回家，总比继续在宫里捱下去好。再不济，也要强过一直留在家的云清梦罢。

时隔五年，大太太日日想法子探知宫规旧例，已明白女儿以宫女身份入宫，即便承宠也前景黯淡，早就丢掉心里微妙的一丝希望。只盼望从小被宠坏的女儿能坚持到活着回家。

大太太不停安慰自己。到底还是心疼女儿，不免怨愤道：“晁妃不是说一定会好好照顾咱们家清燕，她……”

“不是晁妃！”老太爷重重放下茶盅，脸上添了几分怒气，“清燕是自己出差错，从宫里假山上摔下来。”

“无缘无故怎会从假山上摔下来？”三太太听见。不免小声嘀咕两句。

大太太明明听到。心中只觉三太太在看笑话，可硬生生忍下，装没听到。

“那孩子去给假山上亭子里赏花的几位妃嫔送东西，不知怎的滑了跤滚下来。”老太爷言辞含糊的解释。看大太太心痛的咬唇，还是说出后面的话，“太医诊断说。旁的伤势没什么要紧，就是肚子在石头上撞的狠了，怕是往后子嗣上有碍。”

话音刚落。大太太眼前一黑，就一头栽到地上，老太太也身子发软，往后仰倒，气都喘不过来。

屋里顿时一团忙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