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节 旧时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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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淑媛恭恭敬敬地对郁致行了个大礼，然后才向太后处走去。这太后对岑淑媛的公然支持，就好像一把无形的舵，将局势一下子转了过来。韦氏一党，在加萧太后的势力，现在又有了未来的皇子，这重重压力让她顿时有些喘不过气来。这击鼓声、锣钵声、箫声、琴声，杯酒碰撞声、寒暄声、舞袖挥动声，一层接一层地好像热浪一样涌了过来。

趁着立部伎正在跳群舞的纷乱时刻，郁致给碗贞使了个眼色，两人带着如熙和采枝在百名舞姬翩翩起舞的掩护下瞧瞧从后面溜了出去。

初春的风还是有些凌冽的，刚一出角门郁致等几个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哆嗦。郁致又忍不住掩着嘴咳嗽起来，嗓子痛痒的难受。如熙赶紧将她的大衣给她系系好，再将自己的暖炉也塞在她袖子里。

几个姑娘哆哆嗦嗦地也不知往哪里走好，采枝倒是知道旁边有个宫女太监避寒的小屋，于是几个人就都快步赶了过去。

屋子里的桌椅虽然陈旧，但是最起码干净整洁，还有几个炭火炉子在四角，火星子还没灭，看来是有人刚走。如熙和采枝两个人赶紧将火星子燃起来，屋子也渐渐暖和起来。

郁致大呼几口气，觉得胸腔里面那郁结不散的阻塞物好像被吐干净了，心里透彻的很，忍不住仰着头大笑了几声，笑的爽快极了。这笑声倒是把碗贞吓着了，还以为她气急攻心了呢。郁致笑着摇摇头，直说她是个傻姑娘。

碗贞脸蛋红红的，有些不好意思搓搓手坐了下来，对她说道：“是啊，我就是脑子不灵光，总是给别人添乱。对了，还记得我们入宫第一年参加年节大宴，我们两个就偷偷溜出来去找梓嫣，几个人窝在拾翠殿的小茅屋里面过了春节。”

郁致走过来坐在她身旁，搂着她的肩给她取暖，一边摇晃这身体一边回忆道：“怎么会忘，那记忆是一辈子都忘不了的。还记得我们烧了‘龙爪huā’的样子许愿么？碗贞，你还记得你许的是什么？”

碗贞歪着头想了想，然后回道：“希望哥哥的玉器店能生意好些，希望嫂子怀上，希望致姐姐和皇上一切都好……就是这些了。”

“这个小机灵，还说你傻，怎么都记得这么清楚。”郁致笑着用手刮了一下她精致的俏鼻子，道：“你这小脑袋可一点都不傻，反倒是我，当初许了什么愿，我可是一点都不记得了。也罢，万一记得却发现没实现，倒多添了一份感伤。”

“那是因为致姐姐你太忙了。我平日里在宫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个人发呆的时间比那huā坛子里huā开的时间都要长。闲的没事自然就常常回忆起过去，算不得什么。”碗贞摇摇头，微笑着说道。

碗贞的话说的平淡，可倒让郁致心里一酸，将婉贞的手紧紧握着，本想说几句安慰她的话，可看着婉贞眼睛里如一汪池水般清澈，她反而不好开口了。碗贞的心如同玻璃一样，一看就透，她没有任何杂质，或者说她没有多余的思想，所以也并无别人所认为的烦恼。与其用她不理解的话语去安慰她，不如不要让自己这滩浑水搅乱了她的纯真。

碗贞将手抽出来反倒紧紧握住郁致，道：“不过以后我就不会闲着了，等致姐姐生了小皇子，我可是要日日去烦你的。皇上和致姐姐的孩子一定是认字也好、模样也好的，到时候我肯定喜欢的一刻也闲不住，一定要给他做衣裳的。”

这一番话好像个塞子一样把郁致的喉咙堵的严严实实，她面对如此单纯的碗贞，哑口无言。她咬了咬嘴唇，几次想开口，可都始终无法将事情讲出口。先不说这事情会让碗贞对自己多么失望，若是碗贞知道了以她的性格，这对她是多么危险的事情。

“娘娘，童充媛，外面好像有些声音，咱们还是出去吧。再说出来也有些时候了，还是快快回去的好。”如熙走过来将手搭在郁致的肩上，弯下身对两人道。

四个炭火盆子已经被采枝扑灭了，郁致几个人用大衣将身体裹得严严实实往外走，没走几步就看到一个孩子跌跌撞撞地朝她们的方向扑过来，眼看就要摔在地下。

碗贞身子看着娇弱但这时候行动十分敏捷，她一个丢下大衣一个箭步上去用胳膊将那孩子托了起来，然后整个人失去平衡被那孩子压在青石板的路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