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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无辜,替人受罪。

妖孽似乎欲再张嘴,劫魔无声地插入她的心窝,叫她把剩余的遗言吞回肚皮,速速送她去见同根而生的胞姊胞妹。

难不成怕她死不透,再多补一剑?

墨轩看穿我的质疑,冷哼道“不要可惜那些上好的怨气!”

我转头看向药奴,他哪里顾得上别人的惨死,两眼直勾勾盯着地上的人参果,红润嫩唇叨念又叨念“这败家子,暴殄天物……”

我又看那本想吃我的逆天老大,现在轮到她被劫魔吃抹干净,劫魔贪婪地从她体内源源不断吸食怨念,那些黑烟状的怨念由她身躯四面八方透射出来,注入劫魔体内,海纳百川。

劫魔今日吃饱喝足,剑身乌沉沉透发无尽鬼魅妖气,异星一般。它又兴高采烈地在空中飞流来回,不过这次它离药奴远远的。

墨轩屏息凝神,唇齿轻念法咒,劫魔在他身周萦绕,越旋越快,由沉甸甸的实体剑身涣散成一股乌黑的云烟,最终全部被墨轩的双眼吸纳。

墨轩的双眼就是劫魔的剑鞘。

墨轩那狠厉之眼本就若黑海一般润黑闪亮,劫魔收进眼海后,那眼中之海更是昏黑一片,暗含汹涌。眼神所及之处,赶尽杀绝。

话说这墨轩先前与众妖狠斗半晌,发丝竟文丝不乱,整齐梳束于墨玉冠内。

黑衣,黑眼,黑冠,黑剑,黑沉的俊气隐散黑冷的煞气,他果然是世间唯一最配得上这黑色之人。

我看着枯树枝一般的妖孽尸身,心底冰凉,任凭满身火血流淌也丝毫不感温暖,不是我同情泛滥,而是那妖孽身形与我相差毫厘,总觉得我就干巴巴地躺在那里,她就是我的前车之鉴。

伴君如伴虎。

“医仙大人,您能不能想个办法叫我坐起来?”我对药奴不觉恭敬如宾,看他满头青丝熠熠生辉,难怪从未见他束发,原来他的杀手锏便是那头飘洒柔韧的发丝,我以后如果不事事顺他,他随随便便飞几根头发,我小命玩完。

药奴险些被口水呛死,他佯装用手擦拭双眼,惊奇道“你吓傻啦!”

他此番不识抬举的表现,我也不想枉做淑女,凶相毕露道“快给姑奶奶抬起来,屁股冻麻啦!”

药奴不怒反笑,故技重施举起细软无骨的双手,在我眼前柔然一恍,真是一双毫无瑕疵的芊芊玉手。

这回他辩解道“我肌无力哎!”

肌无力的人会将半米长的发丝,全部徒手飞射到别人的脸蛋里去?他那肱二头肌不要太坚挺,太有力好不好?

我露出不齿的讥笑。

“把劫魔唤出,给她从桌上撬起何如?”墨轩的眼底黑波粼粼,劫魔振翅欲出。

“啊呀……”我大叫“怎劳烦您动手呢。我突然发现躺着挺舒服的……挺舒服”生怕墨轩不信,我故意做了个享受至极的表情,证明我的身体长时间紧贴在骨架雕刻的长桌上,是一件多么值得欢庆的事。

“呵呵,那我也来躺一躺,看看是否真舒服?”一阵婉转低沉的嗓音自门缝飘来,墨轩立马恭顺起来,药奴亦起身相迎。

他来了!

我浑身的火血沸腾如万马飞驰,连雪妖下的结咒也阻止不了我坐起的欲望,我想见他,鬼使神差就直挺挺地做起来了。

一抹绝色尾随着话音,话音刚落,他便长身玉立地站在眼前。我从未觉得此屋冰雕雪刻,如此辉煌,我也从未觉得地面斑斑血迹,红艳如芍。我只觉得他有化腐朽为神奇的魔力,让一切不堪都瞬间如梦似幻,仙境一般。

“不过一个小小的雪结,你俩就会欺负小女孩。”他轻言漫语,却绝无责备之意。

药奴朝墨轩飘一个媚眼,墨轩低头视若无闻。

原来两人戏耍于我。还是斩月私下为我解咒,尽管我都没见到他如何做到的。顿时对他的崇拜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他亲切拍拍墨轩的肩膀,墨轩高傲的头颅恭敬地点下去。这冷血无情的第一剑手,只在见他时才肯低头俯首称臣。

他温柔朝药奴一笑,药奴这恃才傲物的绝世妖媚,立马回之以一笑,仿若**从良一般,真挚而友善。

他清澈如月的眸子终于停在我这里,脸上的浅笑忽然消逝,眉头微微一皱,整个屋子顿时肃静黯然。

“雪若,你流血了,是谁敢伤你的脸?”他的语气带着丝丝愠怒,却觉得听风谷的千年寒雪吹进屋里来。

“已经全部射杀干净,公子放心。”墨轩低眉顺目答曰。

“那也不行,等我们走了便放冥火燃烧干净!为雪若解恨!”他命令道。

“一定干净!”墨轩回答干脆。

三人互看一眼,心领神会。

我听了喜上眉梢,当时全然没有觉查何处不妥,只一心思忖恶有恶报,她们居然间接惹他生气,简直万死不辞,根本忘记受伤的人是我。

斩月面色稍缓,风雅神俊的浅笑隐现嘴角。他总在浅笑,含情脉脉,温润如水。他的眉形比春山,他的眼凝含秋水,只叫人短一望,春山秋水变朦胧在晓梦之中。

方才为我动怒,已然使我觉得自己受到天恩地赐,哪里有闲暇去质疑一切。

看看我是有多么心仪他,但醉眸湖不愿醒,望其频顾朝复夕。

恋爱中的女人,智商果真为零。

“还请药奴回去为雪若医脸,女孩子的脸比生命重要。”他已悄然坐在我身旁,白皙的手指在我的面颊微触。

我惊慌一躲。

“很痛?”他的视线紧紧盯着我的脸,比那手摸着更痒,微风吹皱我心湖春水。

斩月,斩月……这魂牵梦绕的名字,为何我不敢随意唤出这简单的名字,是怕自己肆意轻贱了这份舒淡风雅。

“雪若脸好红,莫不是着了风寒?”斩月见我脸畔红晕霭霭,将五指并拢轻抚我额头,语气似是担忧。

他哪知我被他的亲昵举动臊的紧,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可我又贪恋他的贴心,任他与我短暂的接触。他的手寒凉似冰,虽摸在额头解我燥热,转念一想他常年被寒毒侵体,心底不免又难过起来。

我笑为他,我哭为他,为何我的心绪总围绕他而转?

“独孤兄不必介意,这妮子没什么大碍,就是红鸾初动,发……”药奴半晌不言语,一张嘴就很欠扁,我暗地翻他一记白眼,他就把剩下的闲言碎语乖乖吞进肚里,脸上却是一副骄傲的窃笑。

他这欲露还羞,欲说还留的言语,比直接说我发春更加折辱我的自尊,叫我脸红至脖根,恨不能自戕而死。

“休要胡说,我雪若妹妹年纪尚小,哪里懂得男情女爱之事。”斩月自以为是地为我解释。

也或者,是他聪明的用年纪与我划清界限。

“可她说她的心里年龄与实际年龄不相符合,她还……”药奴这厮有意报复我,使劲抖我猛料,我怕他说漏嘴,让斩月讨厌我,一个蹦子跳下桌去,用手堵他那张举世无双的娇唇。

可惜我体型瘦小,根本无法全然用手盖住他的嘴,还好药奴洁癖,大叫我手脏,躲着我叫我滚远点,才停止继续解密我的隐私。

斩月浅笑摇头,和墨轩一前一后尾随而来。

一白一黑,如影随形。白而温情脉脉,黑而抑郁沉沉。

仿佛一个人,带着与他截然相反的影子……

虽与药奴追闹,我的心底终是放送下来。有些事情,没有十足的把握,还是不了了之更为明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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