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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车库并不亮,即使放轻脚步,都会发出咚咚的巨大回响。
除了她的脚步声,四周安静的没有一点声音,更不用说是孩子的哭声了。
樊雅环视四周,漆黑眸底深处闪耀着无机质的光芒。
她脚步慢慢顿住,在原地驻留一阵,然后转身,准备回去了。
几乎是同时,靠近她身边的一辆车车门突然打开,原本躲在车里的两个男人直冲过去,动作异乎寻常的灵敏!
原本应该吓一跳的女人突然一蹲身,身体流畅的往后一滚,在那两个男人怔楞刹那,笔直修长的长腿猛地踢高,狠狠砸上左边男人的小腿!
男人发出一声惨叫,不由自主滚跌在地!
“臭女人!”剩下男人发出一声咆哮,猛扑上去!
樊雅眸光一锐,伸直手臂一个侧翻,烈焰般的红裙在昏暗中划出流畅优美的弧度,裙裾下修长美腿忽而闪现,玉石般的细腻光泽。
男人看的一呆,不由自主脚步一顿,刹那间,他脸上一阵剧痛,整个人已经被一股强大力道踹飞了出去,咚的一声撞上柱子,身体一软,不动弹了。
樊雅也不给自己休息的时间,快速走到那晕倒的男人面前,手起收落劈上他的后脖颈,再给了他一下确保他不是假晕。解决完一个,她舒了口气,快速走到不远处抱着小腿哀嚎的男人,手上锐光一闪,她已经抓起自己用来盘发的银簪,长发瞬间披散下来,闪耀着黑锻的光芒。
男人惊骇看着抵住他脖子,锐利的足以要他小命的簪子,还有点不敢相信这么一个看起来娇娇怯怯的女人出手居然这么狠辣,这么迅速,瞬间制服了两个大男人。
樊雅眸光淡淡,冷声问,“说,孩子在哪?”
自从三年多前出事,她就觉得她必须要有保命的身手,所以请大哥拿了外公留下的一些关于防身的日记给她研究,外公也不是力量型的人,所以他研习的方向也适合女孩子学习,年少时偷懒不肯学习,还觉得外公无聊,真正研习了,才发现外公真的是大智者。
商海诡谲,豪门世家,利落的身手永远是最好的保命手段。
男人呆了呆,“什么孩子?我不知道什么孩子!”
樊雅毫不客气的给了他一拳,冷笑,“你们故意用孩子在哭引我下来,不知道孩子在哪里?”
男人恍然大悟,“你是故意的!”
樊雅眸光冰寒,小隽不会哭,更不会蠢的躲在时而会有人出现的地下车库里哭,既然不是他,知道她着急找孩子的,应该就是那些抓了小隽的人。
握着簪子的手猛地往前一送,血珠一点渗出,“说,孩子在哪里!”
男人眼珠一转,“你放了我,我就告诉孩子在哪里!”
“放了你?”樊雅尾音微微上挑,似乎是真的有些怀疑了,还没等男人露出喜悦,她霍然曲肘,重重砸上男人脖颈,男人闷哼了声,晕了。
几乎是同时,她猛地转身跃起,看也不看直接攻击向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的男人!
戴帽子的男人惊了一跳,似乎也没想到她的反应会这么迅速,但他反应也快,一闪身就躲开了她的攻击,但过快的速度让他头顶上的帽子也掉了下来,露出才刚刚有了点发根青影的光裸头皮。男人身形顿了顿,竟然拔腿就往外奔!
樊雅真的傻眼了,这人居然这么跑了?
她下意识的抓住男人掉下来的帽子,直觉告诉她,男人逃跑的原因跟这帽子脱不了关系。男人速度惊人,一晃之下就没了踪影,樊雅追了几步,也停住了脚步,皱眉看着手上平凡无奇的帽子,心里突然跳过一个念头,但念头一瞬而过,还没等她抓住就已消失不见。
她摇摇头,走出长廊走向电梯,一边掏出电话联系容衍来处理这两个人,容大爷总有各种处理后事的神奇能力,不用白不用。
“……我求你,帮我这一次好不好?求你!”
哀哀的哭泣声突然响起,她按电话的手一顿,抬眼一看,远远的就看见樊心从一间房间里出来,樊心也正好抬头。
两人视线一撞。
樊心显然也没想到在这里会看见樊雅,尤带怒气的脸上立刻露出一点被撞破的慌张,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挡在门边,“你怎么在这里?”
樊雅顿住脚步,微微皱眉。
小隽失踪,是曹文秀一手主导,即使曹文秀是樊心的家用阿姨,即使容衍怀疑是不是樊心出手,但樊雅从来没怀疑过樊心。
她不怀疑樊心,不是因为樊心会对她留情面,而是因为……樊心深爱容浔。
容隽出事,如果真的跟樊心有关,等容浔回来,首当其冲承受怒火的就是樊心,樊心所期盼的两人重修旧好的愿望,也将彻底破灭。
樊心不会在失去容浔的事情上冒险。
但樊心出现的太巧合了,神色慌张的让人不得不多想。
她缓步走过去,“樊心,你在这里做什么?”
话音未落,一声童音突然自房间里响起,“妈咪!”
樊心陡然尖叫,“你别过来!”
樊雅目光一跳,所有理智溃散大半,立刻加快脚步冲过去,一把推开挡在门前的樊心。几乎是刹那,一个人突然从后面握住她的胳膊额猛地一拉,樊雅只觉胳膊上一阵针扎似的锐痛,意识瞬间涣散。
坠入黑暗前,她看见的是樊心惊慌失措的脸。
樊心骇然捂住嘴,脸色苍白的瞪着昏厥在地上的樊雅,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冲着从门后摇着轮椅慢慢走出来的女人尖叫,“你做什么!”
“计划有变。”女人漠然扫了眼昏迷不醒的樊雅,眼底一瞬而过的嘲讽与憎恨,讥诮按下手机,又一声模糊急切的童音响起,仔细分辨,其实并不是容隽的声音。
只是樊雅关心则乱,居然没听出来。
“自以为高人一等,其实也就是个蠢货。”
女人讥嘲一笑,收起手机,才漫不经心似的看向樊心,“他没看上你。”
樊心咬了咬唇,今天被两个孩子一搅,她就已经知道今天所有打算都成空,但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底深处其实是隐隐高兴的,毕竟,将女人最重要的贞操给除了容浔以外的男人,即使是不得已为之,她依旧觉得别扭。
“但他看上了她。”
樊心一愣,脸上浮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愕然看向昏迷的樊雅。
怎么会?
刹那间,刚才还有点庆幸的她心底生出一股妒忌的情绪,为什么,为什么所有男人都看中她!为什么所有人都选她!
随即她又一愣,立刻明白女人为什么要弄晕樊雅,为什么在这个突然找她过来,她脸色骤变,“你利用我!你想让她……”她断然拒绝,“不行!”
“我没想到你居然对她还有一点姐妹之情。”女人没想到樊心居然会阻止,微微一愣,语气里有些荒唐。
“这跟那个没关系。”樊心咬了咬唇,“我恨不得她去死!可是……可是她刚才看见我了!她一定会指认我的!等容浔回来,他一定会恨我!”
她很明白,现在在容浔心底,最重要的就是樊雅母子,樊雅母子如果出事,如果出事还跟她有关,那就等于生生毁掉了容浔对她最后一点情意!
她不能看着这样的事发生!
女人瞥一眼樊心,目光不屑,想着容浔都已经失踪近四年,如果能回来早就回来了,肯定都成骨头了,一个死人有什么值得期待的?
但她聪明的没有将这话说出口,樊心现在还有利用的价值,而容浔的死是樊心的逆鳞。她淡淡一笑,“但如果她被玩死了呢?”
樊心目光一直。
“听说那位天赋异禀,玩起来花样也不少,本来我还是担心你吃不吃得消,现在既然有现成的人选帮你承受,你不觉得这是好事么?”女人唇角微微勾起,“而且就算她能挨的下去,到时候她已经是残花败柳,只要我们再多加造势,你以为她还有脸面活下去?”
“可、可是……”
“如果你还不放心,等这件事结束了,我会安排人将她送走,死,生,或者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都看你自己怎么选。”女人声音滑软下去,带着蛊惑的意味,“只要她一消失,她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你有孩子,你就成为容浔唯一在世的女人,到时候,等容浔回来,他不选择你,还选择谁呢?”
她顿了顿,闲闲看向樊心,“而且就算你想阻止,你以为你能阻止我们?她已经看见你了,她会认为所有一切都是你做的,就算你现在想抽身,你以为你能逃过容樊两家的怒火?”
樊心打了个寒颤。
对啊,樊雅已经看见她了!
她已经被拖进这潭脏水,她根本逃不了!
事到如今,她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可是……万一那人发现她不是自愿的……”
“没有万一。”女人掏出小瓶药剂,递给樊心,“只要给她喝了,她就没空说任何话了。而且在床上,你以为男人会有兴致问来问去?如果不是你生了个孩子,我简直要以为你从来没有跟男人在一起过。”
樊心手一颤,目光微微闪烁,“我当然懂。”
“呐。”
樊心咬了咬唇,蹲下身。
女人漠然看着樊心将那瓶药剂全部灌进樊雅口里,看着透明液体顺着樊雅脸颊滑落,然后,慢慢微笑。
热……
冷……
五脏六腑仿佛被烈焰焚烧,身体四肢像是被寒冰冻住,一热一冷,忽冷忽热,仿佛自己的意识都要这极度的冷与热碾压成粉末,飘散在空气里,一点一点的散去。
她又仿佛是站在空荡荡的四野里,四周的风呼啸而过,浓密的雾气像是屏障将她彻底包围,天地之大,她孑然一身。
忽而间,左方雾气散了,妈咪满面怒气,声音冰冷,“我给你两个选择,你是要他,还是要我!”
“妈!”她扑过去,“他是我的丈夫,你是我的妈妈,不要逼我选择!”
“我没有你这种女儿!”
樊文希愤怒责骂,刚刚散开的雾气倏地卷涌,将樊文希的身影完全遮住!
“妈!”
右边突然响起温和斯文的声音,沈晏一脸哀伤,神情憔悴,“樊雅,我送你的圣母像可还好?我心心念念的惦记着你,我为了你不惜自己的命,可你心里只有他。”
“沈晏!”她下意识伸出手,“我感激你!我无时无刻不惦记着你!”
“可你从来没找过我,这么长时间,这么久,你就用这些来回报我对你的爱?”
她竟然无言以对,只能扑过去想拉住他,沈晏脸上却露出一抹神秘的笑,“你不来找我,我就找你,就算斩断双翼,毁了未来,我也会来找你。”
“不要!”她霍然扑过去,手上空空,却连衣袖都没抓上,雾气重又聚拢,将前路遮蔽的严严实实,哪里还找的到该在的那个人。
“不要做傻事,不要……我不值得的……”她趴在地上,喃喃低语,不由自主的打着寒颤。
“樊雅。”
身后有人唤她。
她身体一僵,慢慢转身,怔怔看着身后一脸无奈的男人,“容浔……”
“你不信我。”
“容浔……”
容浔奇异的看着她,然后无奈叹了口气,“我以为我可以为你遮风挡雨,可以撑起你的天,可是我没想到,经历了那么多,你还是不信我。”
她一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视野已经渐渐模糊,她怆然而笑,“我信你,可是我不信我自己,我不信你能永远爱我。”
所以才在一而再再而三的所谓‘证据’面前,轻而易举的选择了放弃。
“容浔,我上辈子太痛了,我痛的没有勇气坚持相信自己了……”
“所以我把我的命交给你了。”他定定看着她,目光疼痛而复杂,“这样,你总该信了吧。”
“我不要你的命!”她尖叫,“你回来!你回来骂我!不要让我这辈子再痛下去!你不回来,我会恨你!我恨你一辈子!”
“那是你选择。”他竟然微笑起来,“樊雅,再见了。”
“容浔!”她跌跌撞撞的爬站起来,拼命伸手,就在手指几乎要碰触到他透明的手指时,脆脆的童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妈咪。”
她身体一颤,就在她停顿的那一瞬间,容浔又被雾气卷散。
小隽站在她的身边,脸上没有一点血色,脸上全是压抑的痛苦,“妈咪,我不舒服。”
“小隽!”
场景倏地一转,她又坐在惨白死寂的医院里,再长大了些的小隽乖乖睡在她的怀里,一动不动,没有咳嗽,没有不舒服,香甜的仿佛在酝酿着做一个永远没有痛苦的美梦。
身前雾气倏地散开,稍微小点的小隽又站在了她的面前,好奇盯着她怀里紧紧搂着的小身影,“妈咪,他比我大一些呢,他还能活到五岁,我能吗?”他软软的小手很努力的抓过来,想要抓住她的手,“妈咪,我不想死。我死了,你会伤心的。”
“我死了,你会伤心的。”怀里虚弱的孩子勉强抬头,也用手去抓她的手,“妈咪,别难过。”
“不要!”
极度的痛苦中她感觉自己五内俱焚,眼睛更是火辣辣的痛起来!
她霍然睁开眼!
“醒了?”几乎刻入骨子里的熟悉语气让她身体一僵,不可置信的抬头。
“啧,这么主动?”那人尾音微微上挑,带着点讶异。
不是……不是他……
扬起的希望瞬间被现实碾成粉末,她慢慢闭上眼,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栗。
“抖什么呢?怕我?”有些相似的声音里是全然陌生的奇异韵律,慵懒的仿佛还没完全清醒的猛兽。
他不会用这样的语气说话的。
他也不会这么对她。
男人冰凉的手指挑逗似的抚上她的锁骨,让滚烫的皮肤仿佛浸在寒水里,通体舒坦的同时皮肤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她闭着眼,“这世上让我怕的事很多,但绝对不包括你。”
“哦?”男人似乎对她挺感兴趣,“你可是下了药被别的人送到我床上的,你不知道这代表什么?还是说,你觉得这样也是一种情趣?”手指慢慢下挪,滑出更多的鸡皮疙瘩,“不过你的身体,似乎比你的嘴更诚实一点。”
“如果你被一个人渣这么碰着,也会起鸡皮疙瘩的。”她漠然回答,连眼都懒得睁,“要做就快点,别浪费大家的时间。”
男人的手微微一顿,饶有兴致的看着床上闭着眼的女人,眼底滑过一抹奇异情绪,突然微微勾唇,“有趣的女人。”
这么有趣的女人,留着也好。
他微微一笑,一侧身,颀长精瘦的身体缓缓覆上她的身体,在寂静里显出暧昧的意味。
男人专心致志,一直闭着眼的女人却忽然睁开眼,眸里射出犀利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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