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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惊銮抬眼看着这略显破烂却僻静的屋檐,凤眸眯了起来。

“你送我请柬,然后让我看着别人吃?”

贺颖儿的脸一红,竟给忘了这茬。

她眼看着凤惊銮森然的脸色,那沉得可以拧出水来的脸,她忙道:“我特地在屋子里给你和宁一他们设了个位置,快跟我来吧。”

凤惊銮没跟着走,而是扯出了一个娟白的手帕,往衣袖上头擦了擦。

贺颖儿沉着脸,“你就这样不喜欢二白?”

凤惊銮眯着眼睛看向贺颖儿,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贺颖儿疑惑,接过去一看,见是一个极为漂亮的银项圈,还有两个龙凤银锁。

她有些吃惊,因着那项圈是二龙戏珠的花样,中间那柱子竟是海东珠。

凤惊銮冷声道:“上个我不喜欢的却碰了我衣服的人,那人或许感谢我将她送入军营。”

贺颖儿闻言,“这么说我得感谢你如此宽宏大量,饶了我弟弟?”

“当然,毕竟是小舅子,我会给几分脸面。”

贺颖儿小脸爆红,听着他说得如此理所当然,怒道:“休要胡说八道。”

凤惊銮并不理会她,而是兀自去了上次去过的房间,见着里头果然有一张桌子,上头的菜还冒着热气,他细看了眼,还和外头的菜色不同。

便坐了下来。

贺颖儿见他满意就要去请宁一他们进来,凤惊銮将她拉了过来。

“这里,就你和我,大白,你去找你弟弟玩去。”

贺颖儿满头黑线,什么叫你弟弟?

她又不是大白这样的母老鼠。

凤惊銮不理会贺颖儿的抗议,他拿起筷子,夹起一个鱼片,放在嘴里发现有些鱼刺,眉头皱了皱,道:“还是南湘上次进贡的中华鲟鱼好,通身无刺,味道鲜美。”

贺颖儿白了他一眼,在这穷乡僻廊还追求顶级美味?

贺颖儿索性也不走了,坐下来夹一块鱼来,正要入口,却被他夺了过去。

贺颖儿有些气恼,却见他那白净的指腹抽出上头的鱼刺,将鲜美嫩滑的鱼片放在了她的碗里。

贺颖儿怔住。

凤惊銮瞥了她一眼,道:“休想爷再给你抽鱼刺,换别来吃,这蜜汁排骨来吃点,看你瘦的,抱起来还没那尸体滋味好。”

贺颖儿狠狠地呛了一口,怒瞪凤惊銮。

总是提她前世的尸首,还能好好吃饭吗?

凤惊銮不再说话,他吃饭之时,动作极为优雅,有喜欢吃的口味,便多吃两口,不时还夹了蜜汁排骨递给贺颖儿。

让贺颖儿心里欢喜的是,小城镇上的物质并不丰富,这样的一盘排骨已经是当前最好的菜了。

凤惊銮吃了几口,便没有继续。

他转头看向贺颖儿,极为冷傲的目光,原应该是森冷高傲。

贺颖儿却感受到了冬日里的暖阳,温暖又可贵。

她转过头去,对上凤惊銮凝视而来的目光,她只觉得耳根微热,却是傻乎乎地不知道回避。

啪嗒!

头顶被猛敲了下,贺颖儿险些在暴走的边缘。

却听得凤惊銮清冷的声音,“贺颖儿,你都蔫豆干一片了,我都怀疑十年后那人是不是你,在军队你把自己当猪养了吗?”

贺颖儿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女扮男装,又要上阵杀敌,我要不拼命吃点,早等不到你为我殓尸。”

贺颖儿心中有气,谈及前世几次差点因为饿得无力,险些惨死在敌人的剑下,她胸中俨然烧着怒火。

“这个习惯很好,至少撑到我见了你最后一面。如此,是我幸运了。”

他低下头来,默默地喝了一口汤,动作依然优雅。

但,贺颖儿却是愣住,鼻腔之中酸涩,口中泛出了丝丝甘苦交错的滋味。

她怔怔地看着凤惊銮,胸怀之中感激与动容让她久久抿唇不能开口。

幸运吗?

给她殓尸,看了那样身首分离的她,真是丑!

可谁知道眼前这人却念念不忘,可能有病吧。

贺颖儿为自己的想法感到了可笑,她眼带泪花扑哧一声笑了,凤惊銮转过头来,盯着贺颖儿的侧脸,却并不说话,他将她拉了过来,道:“我要回大元了。”

贺颖儿眼眸微闪,点了点头。

凤惊銮再次眯起了眼,“你当真是没心没肺,如此,我竟不知你是不是喜欢导盲犬。”

贺颖儿疑惑,不太明白凤惊銮的意思。

凤惊銮抬眼,态度倨傲,声音清冷。

“只有瞎了眼的人才会喜欢。就如你前世看上林云峰那人。”

贺颖儿闻言,怒极,甩手站了起来,“凤惊銮,你以为你是谁?为我殓尸,我重生这辈子就欠了你吗?我当初看上林云峰是我瞎了眼,现在我擦亮眼睛,谁都入不了,也无须你为我担心。”

凤惊銮站了起来,沉默地看着她发怒。

突然,他笑了起来。

“如此甚好,既是谁都入不了眼,这样的忠心,我接受。你要记住,这天下之大终究要挂上凤姓,你亦然。”

贺颖儿竟不知道他是如此想的,“凤惊銮,你在说笑?就我们泰金,皇上不姓凤,泰金也不可能改朝换代,冠上凤姓。”

她不容许!

亡国,就算她爹贺天坐到了内阁首辅的位置,她却是一个亡国奴!

贺颖儿眼中迸发出了浓烈的战意,凤惊銮缓缓站了起来,将手中的筷子猛地朝外一射,听得外头惊呼声以及跌跌撞撞逃离的声音传来。

凤惊銮冷笑,“贺颖儿,我与你赌上一赌,此生此世,你贺颖儿乃至你的子子孙孙都要冠上我的姓,你敢是不敢?”

他伸手从怀里拿出一块青玉佩,放在了桌子上。

“这便是赌注。”

贺颖儿看着那块玉佩,碧色淬绿,上头的虎头标志让她浑身一颤。

“这是……”

“赌注。”话落,凤惊銮朝门外走去,宁一几人正被贺天热情地留下来吃了一顿,眼看着爷脸色不好,忙辞行跟着离去。

贺颖儿久久地看着那青玉佩,神情难辨。

大白从外头蹿了进来,见着贺颖儿手中的青玉佩,叽叽喳喳了起来,看过去很是激动,浑身上下都是嘴,偏偏一句话都说不清楚。

贺颖儿却全然听不到大白的吵闹,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浮现出了凤惊銮的话语。

“你敢是不敢?”

“你敢是不敢?”

……

她还没答应打这个赌,他便将如此可观的赌注放在了她的手上。

虎符。

隶属于大元帝国最为荣耀的军权,此刻就在她的手中。

贺颖儿觉得手心灼热,那本是温凉的玉在她的手中犹如烫手的山芋,她想要放下,却不知为何,竟没敢做出这样的决定。

这个赌,她敢吗?

她没回答。

门外传来了贺天的叫唤,贺颖儿将青玉佩放入怀中,走了出去。

刘夫人抱着二白,此刻正逗弄着小家伙,二白吧嗒一下嘴,哇啦一声哭了出来。

范丽娘接过去,回屋就给二白喂了奶,换了尿布。

出来之时,范丽娘见着祖峰路与贺颖儿相聊胜欢,此刻正坐在了她这桌,笑着看她。

许是祖大师的名气盛大,吃完喜酒之后,还有不少人停在这,不肯离去,只想听听祖大师为贺扬测算一下命运前程。

周氏原还不清楚祖峰路是谁,听得孟氏与倪氏说话,整个人都呆住了。

“你是说祖峰路是国师王造的徒弟?”

孟氏点了点头,看何花和翁桃似乎都有了兴趣,便道:“祖大师算命,在京中都颇有盛名,要不是国师有意让他出来历练,此刻祖大师应该在钦天监里头,为皇上一人测算。”

何花诧异道:“即使如此,他如何肯为二白算命?”

孟氏与倪氏没有说话,谁知道呢?

周氏几人走了过去,看祖大师端详贺扬,祖大师又接过贺颖儿写下的贺扬的生辰八字。

祖峰路拧眉,看了一眼之后又看了一眼。

他没敢确定,只拿起纸张来看,方一眼,便神情大变。

“这……”

贺颖儿微微眯起眼,看祖峰路如此,便是有了答案了。

贺颖儿状若不知,问道:“可是如何?”

周氏几个也疑惑,难道二白的命不好吗?

范丽娘也是一惊,“敢问大师,如何?”

“出将入相不在话下,只是我这测算,以后堪当国舅。”

祖峰路这话一出,几乎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了贺颖儿与贺心儿身上。

什么叫做堪当国舅?

心儿与颖儿其中一人可能是皇后?

贺颖儿神情微变,怎么与她勘察的结果大有不同。

她测算,二白往后会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虽不敢明说,怕二白往后地位也不会低于内阁大臣。

祖峰路自己都诧异了起来。

他看不透贺颖儿的前程,却看贺心儿之时,心底也不明朗。

真是奇了怪了,这两姐妹难道会有一人堪当皇后?

范丽娘尴尬一笑,并非是她不信祖峰路大师,而是他们这样的出生,心儿和颖儿怎么会当上皇后?

莫说皇室,就说世家选妻,哪个不是选择书香世家或是世代为官之人?

这,无异于开玩笑。

周氏也看向贺颖儿与贺心儿,她却笑了起来。

“祖大师真是爱说笑。”

不想,祖峰路冷冷地朝她看来,周氏被这样的目光一盯,便是如何都说不出话来。

阮少博听着祖大师这话,心惊得看向贺颖儿。

他下意识地认定,祖大师说的此人必定是贺心儿。

刘丰异与刘丰华二人脸色同时刷白,对祖峰路道:“大师,你说的是哪一个?”

二人不约而同脱口而出。

刘夫人盯着两个儿子,心里咚地一响。

刘丰异与刘丰荣二人对视了一眼,却没有深究对方眼中的意思,只看着祖峰路。

祖峰路摇了摇头,“他们姐妹二人,恕我看不出什么来。”

贺颖儿听着这样的话,也是点了点头。

还真是奇了怪了。

许是贺心儿本在轮回之中已经丧命,贺颖儿反而无法看出什么来。

刘丰异与刘丰荣没有接话。

贺芝兰看着他们如此,神情中闪过不甘和愤恨?

凭什么是贺天的女儿能做当今皇后?既是二白的姐妹,为何不能是她?

她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以至于此刻她连阮少博都懒得多看一眼。

贺福惊地站了起来,他心中咚咚作响,如果是这样,贺天便是国丈?

难道相士们说贺天位高权重是指这个?

贺才也陷入了呆怔之中。

贺成大深吸了一口水烟,烟雾缭绕之时,听得贺颖儿道:“我们二白还有三个姐姐呢,娘还要生,谁知道是不是给我生个妹妹。”

贺颖儿适时地转移注意力,她明显感觉到了在场之人敛声屏气,这样的氛围,让她都觉得沉闷。

何花看向贺芝兰,摇了摇头。

这样的人能母仪天下?

贺福被贺颖儿这么一提醒,看向贺花容与贺芝兰。

花容子嗣上有碍,绝对是当不上皇后的,贺芝兰?

贺福脸色微变,贺芝兰乃是世家出身,若要说此人乃贺芝兰,就说得通了。

皇帝娶妇,从来都是从世家之间挑选,贺芝兰的身份高贵,又冠以贺姓,是二白的姐姐也说得通。

他几乎认定,此人必定是贺芝兰。

贺才也回过神来,朝贺福点了点头。

阮少博几不可闻地看向贺颖儿,他倒宁愿此人便是贺芝兰,给她个前程富贵母仪天下,可他心底却强烈地认定了贺颖儿。

天下之大,唯有贺颖儿在他眼里堪当那四个字。

他眯起了眼,测命数总有一两个出错,他便让贺颖儿与这条路失之交臂。

刘丰异与刘丰华二人都尴尬一笑,“或许正如颖儿所言呢。”

贺心儿沉着脸,转身入了屋子。

贺颖儿见状,让贺天好好招待别人,这就追进去看贺心儿。

贺心儿将屋内的饭菜都收拾了下,只低着头,闭口不言。

贺颖儿叹了一口气,“姐姐。”

贺心儿将碗筷敲击地砰砰作响。

她转过头来,眼角发红。

“颖儿,那祖大师肯定是坑蒙拐骗之徒对吧?”

贺颖儿垂了眉眼,没有答话。

贺心儿冷声道:“他说的这句话,没一个字是我爱听的。我也好,你也好,咱们都不入皇宫,我说过,我此生只嫁给我喜欢之人,你也是,我看凤惊銮待你很好,等你长大,你就嫁给他。可我也怕是别人,如若是贺芝兰,我倒宁愿是我。”

贺心儿咬紧唇,指着外头道:“你看看大伯二伯,在你说可能是别人的时候那眼神变化有多快,他们认定了咱们家狗窝里出不了凤凰。我看不上他们那样。可是贺芝兰,她与咱们三房有仇,你看她看咱们一家的眼神,跟蛇有什么两样。我每每看她,她都安静乖顺,可我总觉得她阴森森的。”

贺心儿将手中的抹布一甩,坐在了炕上,脸色铁青。

贺颖儿见状,笑道:“难道她做皇后,咱们不能做别的?”

贺颖儿心中早有打算,贺家往后的发展绝不是皇上一句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能决定的。

贺颖儿前世因为皇上一句话,而不得不就死。

那是因为即便她身为将军,却是女儿身,天下之大,却容不下她。

现在,她要爹爹成为权臣,但凡手握实权,还没有谁一句话就能让我们站上断头台。

贺心儿闻言,道:“无论做什么,我此生一定要嫁给心仪之人。否则,恨不得重来一回。”

贺颖儿笑了笑,她便是重来一回,可心仪之人……

贺颖儿顿了顿,没有多思多想。

只伸手入怀,感受那青玉佩的温凉。

贺颖儿有心请祖大师,本想着要为二白造势,只没想到这势头出乎意料,因着贺福在外传言贺芝兰的聪慧温婉,世人便将目光转移到了贺芝兰身上。

贺颖儿落得开怀,只帮着贺天收拾行李,范丽娘皱着眉头,心事重重。

“娘?”

贺颖儿打断了范丽娘的思虑,范丽娘恍惚之中,道:“娘昨日偷偷找祖大师问了子嗣之事,祖大师说我还会生两个儿子,命里再没有女儿了。”

她看向贺颖儿,道:“颖儿,你可害怕?”

皇后!

范丽娘几乎认定了,那成为皇后之人不是贺芝兰,也不会是贺心儿,该是便只有小小年纪就贯通相术,早早就建立起自己坞堡的贺颖儿。

贺颖儿眯起了眼,笑道:“或许,总有出错的时候。”

范丽娘摇头,“娘只求咱们一家平平安安。你爹爹此番上京会考,你在家可要做什么?娘陪着你。”

贺颖儿还未开口,便看到周氏与贺成大走了进来,二人似乎有什么话要说,样子欲言又止。

------题外话------

昨天码文到快一点,编辑都下班了,没人给我审核。

回来还被编辑说我码太晚了,文就传不上去。

努力,没效率也不行啊。

今天依旧一万字,因为带宝宝,所以我不能保证每一个章节都一万字。

如若我少于一万字,也希望亲们能理解。

我都会尽量努力万更,除非真心是太累了。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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