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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宴会,自然有助兴的节目,宫里正好排出了一出新舞。舞乐们身着婀娜彩衣,手举各色迎春花卉,跳的正是合时节的百花争艳。再次感受到了皇后娘娘的用心良苦,中心之人正是手捧牡丹,其他皆是陪衬。
安阳对这么不甚喜欢,最初的谈话过后,后来干脆把自己的挪到了阿团这一桌,两人亲密的坐在一处。凤眸轻扬,兴趣寥寥。“母后也真的是用心了。”安阳也只是一叹,并非需要阿团的回答。
“你今天就打算这么干坐着?”
听出了安阳的意有所指,阿团再次扫视四周,视线在几人的身上微微停顿后然后收回。低眉轻声,“那你觉得我该做些什么?”安阳瞪了阿团一眼,怒其不争。眼神暗了暗,同样小声道:“如果我是你,那些女的今天一个也别想竖着走出去!”
“当然,我的潇然也不可能这么对我的。”
微扬着下巴,说的好不得意。
阿团直接白了安阳一眼。“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呢,你就不能矜持点儿。”
“要是矜持,你大哥和我就真的没戏了!”
手撑着下巴闭眼,嘴角上扬,心情很好的跟着曲子轻哼,显然是想到了许潇然。阿团也不会打扰她,对这不看好,眼前却也没有更好的机会来说明。而且,就安阳的性子,说是绝对没用的。
别人是撞了南墙就会回头,她是撞破也不见得会回头的那种。
如果说有用,那就不是安阳了。
视线随意一扫,就正好撞到了正看着自己的某位姑娘。视线相对,那姑娘也不觉尴尬,大方的对着阿团笑了笑,对着阿团遥遥举了举手中的酒杯示意,恰到好处的笑容让人觉得谦和又落落大方。
那是李太傅的女儿,李秋芙。
鹅蛋脸柳叶眉,一双涟水双瞳。出生书香世家,整个人也是一卷的书香气,却不自持文人清高,像是此刻恰到好处的春风,让人觉得舒服的紧。不管心里如何,至少面上一片和气。阿团也笑了,端起面前的酒杯轻抿。
视线再转,又看向了另外一位从头到尾都垂首眼观鼻的蓝衣姑娘。那是兰鸢,延绵几百年的大姓兰族,她们最初的源头自己不知,反正历史的久远不是这才成立的大初可以比拟的。除了兰,还有许多的旧姓大族,以兰为首。
这些旧姓大族的族人们不入仕途,只是盘踞一方。
曾听闻大哥讲过,他当初游学途径兰州,那里的掌权人正是兰氏一族的族长。那里的人生风貌自成一系,那里的人心里尊的只有兰家,没有皇族,皇权在那里只是摆设。朝廷亲设的知府县衙之类官职,在那里,完全没有任何的作用。
百姓们有不平之事,从来不会去敲县衙门前的鼓,而是直接去兰家的理事堂。当时大哥还叹了一声,说县衙门前的鼓已经长满了荒草,甚至连原本的模样看不清了,也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响过了。
手指动了动,将飘远的心思拉了回来,再次将视线停驻在了兰鸢身上。兰鸢是兰氏现任族长的嫡长孙女,现在坐在这,态度已经非常的明显。端坐在位置上,面色清冷,对周遭的热闹好似闻所未闻,不喜不悲。
李秋芙,兰鸢,正是皇后娘娘已经和自己通过气的两位侧妃。
容貌都是上乘,品行不知如何,这身份却考量的好。一位是皇上亲手提拔的新贵之女,一位是旧姓大族的女儿。心里酸涩流过,勉强压抑住了,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再次勉强抬眼扫向诸人。
雏菊的娇嫩,海棠的娇艳,杜鹃花的清秀,将离的清冷,兰花的独世……各种的姑娘各样的花色,不一而足。
果然是……
百花争艳。
同安阳说了一句,又起身同皇后娘娘耳语了几句,说去后面梳洗一番,顺便整理一下妆容。这个要求在时间长的宴会上面很常见,而且张宝珠的那身牡丹实在让皇后膈应的紧,听到阿团如此说,点头。
“碧初那有几套的备用衣裳,你去选一套换上罢。”
阿团点头,无声的离开了宴会。
自幼和安阳在宫里各个角落疯玩,连冷宫都进去过了,这皇宫虽大,对阿团来说,迷路是永远不可能的事。屏退了随行的宫女,没有走大道,而是直接绕进了花园小径。此时虽然暖阳高照,但阿团走的这段路种满了香椿树。
香椿树独有的香气和被挡住的阳光,脚下的青石板路轻微作响,清风拂过裙摆微微扬起,让阿团有些浮躁的心思渐渐稳了下来。原本有些急促的步伐也慢了下来,变得闲适,和周遭的环境融为了一体。
心思烦闷,烦的却不是那些花,而是自己。
是恨自己,明明不愿意见到那些人,连看一眼都不想,却不愿主动出手。安阳的心思自己不是不明,甚至连皇后娘娘都隐晦暗示过,那些人不过是笼络的工具,面上过的去即可,私下要怎么做,全凭自己。
不忘初心,固守本心。
这句话自己一直记得,并且时常告诫自己。
千万不要主动害人。
可现在的情况,已经是赶鸭子上架了。自己能做的,依然只是随时防范,绝对不要,绝对不要主动害人,自己定下的原则一定要遵守。不管发生了什么,不管被逼到了什么地步,除非到了伤害重要之人的地方,否则绝对不能主动害人。
也不好耽搁的太久,把心里略微整理一番后就往皇后的寝殿而去,依旧不走大道,直接从小路中穿行而去,很快便到了皇后的宫殿。碧初已经让一干人早早候着了,端水的,捧衣的,摆弄梳妆盒子的。
看了一眼那衣服然后顿了顿,居然是件黑金华丽单衣,通体墨色,只有袖口领口裙摆处绣上了复杂繁琐的金纹,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的花色。难道皇后娘娘被那件牡丹给刺激了,所以干脆什么花也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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