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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洪兴浑身都透着决绝,目光透过护栏,朝着楼下看去。这楼太高了,楼下的车子都像尘沙那般渺小,这样高的高度,这样看着就让人心生畏惧,但同样的,又令人享受着这种高高在上,看众生皆如茫尘之感。
他算准时间,知道顾临深要来了,从顶楼的小屋子里拉出了莫开,莫开的手被束着,他自己已经挣脱了一半,为了防备雷洪兴,迟迟没有弄断。他很想知道,雷洪兴究竟要做什么?或者,如此胆大妄为,到底是为了什么。
雷洪兴拉着莫开,很是警惕,却不忘和莫开聊天:“你今天要是出了什么事,可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知道的太多,又不肯告诉我。”
“你想要的,我没办法帮你拿到。”莫开瞥了雷洪兴一眼,依旧冷淡,甚至有些警告:“但是,今天之内我如果回不到丰临,必定会引起怀疑,到时候,你想逃,也逃不掉。”
“我知道我逃不掉,所以我约了顾临深过来。”雷洪兴从身上掏出一把枪,顶在莫开的脑袋上,出声道:“顾临深乖乖配合肯定没事,但不配合,我可就什么不敢保证了。”
莫开冷笑了一声:“希望你能成功。”
顾临深迟迟没有过来,雷洪兴和莫开说着话,倒是有些赞赏的看着莫开:“之前我没怎么注意你,我还以为,只要用枪抵住你,你就乖乖说,没想到,你嘴还挺硬!我要是早点知道你这号人物的性子,我一定想尽办法挖你。”
莫开话很少,在这种危急关头,他的话依旧少的可怜,哪怕别人的枪抵在他的额头,也很难从他口中听到一句违心的奉承:“道不同,不相为谋。”
不一会儿,顶楼的楼梯处传来了上楼的动静。雷洪兴挟持着莫开猛的后退了两步。
现在,天色尚早,还没有完全天亮,顶楼上雾气很重,有些看不清来人。但从来人高大的身影,雷洪兴一眼便认出是顾临深,身后还跟着一个女人。
雷洪兴忍不住扬声嘲讽道:“怎么?顾总就连谈判都带着女人?”
“莫开……”顾临深身后的女人猛的朝前走了一步,担心出声。
只是这声音,莫开便听出是谁,不由蹙了眉:“你怎么来了?”
葛静上前一步,雷洪兴便后退一步,她不敢上前了,只站在那儿呆呆看着:“我……我担心你,你有没有事?”
雷洪兴听到葛静的话,知道了些什么,笑出声:“原来来的不是顾夫人,是莫夫人呢。”
“莫太太,你应该不想看到你先生受到什么伤害吧?我还真担心子弹不长眼呢。”雷洪兴逼视着葛静问。
葛静这才有时间将目光从莫开身上转移到雷洪兴身上,她的声线掩饰不住冷意,出口道:“他要是有什么事,你今天也别想从这儿活着出去!”
“哈哈哈……”葛静的话逗笑了雷洪兴,他扬天笑了两声,再看向葛静说道;“没想到莫太太的性格这么火爆呢!我还真欣赏你的直接。你放心,只要我今天能安全离开,我一定不伤你先生分毫。”
“你想要什么?”葛静很清楚,雷洪兴必然是要谈判的借口。
雷洪兴很喜欢葛静这份识趣,点了点头说道:“果然是明白人。我想要的很简单,你和顾临深其中一个帮我办到就行。”
顾临深站在雷洪兴的正前方,鲜少说话,他在观察位置,在看哪里更方便有所动作。
“说吧。”顾临深看向雷洪兴,给了他一个确信答案。
雷洪兴冲着莫深伸出一根手指,开出自己的条件:“给我两千万!再给我一辆停在这里的私人飞机!”
钱他可以少拿点,多了他也带不走。但是私人飞机现在对他至关重要,他只要下楼,必定会被抓住,在这儿飞走,谁能奈何他?
“好,我答应你。”顾临深答应的很爽快,掏出了手机。
雷洪兴看着顾临深拿着手机的手,莫名一紧张,挟持着莫开又退后了几分。顾临深看出他的紧张,冲他扬了扬手,出口道:“我打电话帮你叫飞机。”
“动作快点!”雷洪兴略微放了心,又催促着。
顾临深拨通了电话,对电话那头并没有多说,只是简单吩咐:“给我准备两千万和一家私人飞机。”
顾临深说的越少,雷洪兴的警惕性就越松,她很满意的冲顾临深点了点头:“很好。看来,这莫开对你来说,真是左右手。”
“你现在可以放了他吧?”葛静忙开口,莫开呆在雷洪兴的手里多一分钟就是多一分钟的威胁。
雷洪兴的眼睛环视着四周,怕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我们谁也不傻,我没走,又怎么会放了他?放心,等到飞机一来,我立即松手。”
“希望你说话算数!”葛静咬牙看着雷洪兴,显得比莫开还紧张。
雷洪兴看着,忍不住冲莫开笑道:“看来,莫太太很在乎莫先生嘛,莫先生你以后可要好好珍惜,现在好女人可不多了。”
“看来,这飞机还得有一阵子。”雷洪兴又仰头朝天空看了看,确定没有飞机,看向顾临深说道:“既然还有时间,不如我们来聊聊天。为了感谢你放我走,我倒是可以透露几件我知道的事情给你。”
顾临深掠起眸子看向雷洪兴,大概能猜到他要透露什么。
雷洪兴知道自己引起了顾临深的好奇心,换了一只手掌握枪支,他轻松的不得了:“例如,我为什么能两次三番偷到丰临的软件?再例如,在背后帮我的人究竟是哪一位?再或者呢,我为什么要带走你的女儿?”
顾临深目光幽深的看着雷洪兴,一双眸子微眯,投射出的光亮格外危险,提到他的女儿,他的嗓音都低沉了几分:“是谁?”
站在一旁一直处在极度紧张的葛静,似乎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内幕,眼睛忙看向顾临深。
雷洪兴还从未顾临深如此紧张过谁,原来真让他猜对了,顾临深真的很在乎自己的小女儿呢。
“这个人,顾总,你可认识。”雷洪兴一字一句说的极重,又极缓慢,显然是为了吊他的胃口。
顾临深未出声,只是维持着那种目光看着雷洪兴,还在等他接下来的话。
雷洪兴故作轻松的伸了个懒腰,又换了一只手。脸上带着轻笑,他听到飞机盘旋的声音,抬头看了一眼已经在空中的飞机,缓缓说道:“等到它落下来了,我就告诉顾总那个人究竟是谁。”
他要走,再也不用依附着白霍。他必然是要告诉顾临深,引起顾临深和白霍之间的争斗。白霍利用他这么久,临走前,他自然会送他一份大礼。
顾临深还在等着雷洪兴的答案,飞机落在顶楼后,等到飞机开了舱门,雷洪兴拉着莫开缓缓朝着飞机靠近。站在机舱门前,雷洪兴格外认真又残忍的看着顾临深,出口道:“你和这个人太熟了,熟到绝对不会想到,他会害你。可惜了,他只是带了一层伪善的表皮!”
“到底是谁?”顾临深有些恼怒的看着雷洪兴,他对雷洪兴两次三番的重复,显然带有不耐的情绪了。
雷洪兴嘴角勾起冷笑,不卖关子了:“这个人,名字两个字,姓白,名……”
“砰!”
雷洪兴还没没来及说出走后一个字,身体倏的颤动了一下,身体直直砸在了舱门上,他猛的朝着莫开看了一眼,冷冷一笑,扳动扳手。
“莫开!”葛静大惊,眼睛睁的大大的,忙朝着莫开方向冲过去。
莫开手里的绳子早就解开了一半,他一反手,打离了雷洪兴的枪。
两人一下子都从机舱门滚落了下来,莫开因为在内侧无事,只是撞到了舱门摔倒了顶楼地面,但是雷洪兴在外侧,如此弹开,从护栏直接撞了出去!
就算,刚刚雷洪兴因为受了一枪没死,那也从楼上摔下去摔死了。
葛静忙冲向莫开的方向,扶住了他:“没事吧?”
刚刚那一枪,直直顶着莫开的脑袋,没有打到他的脑袋,但子弹却从他手臂蹭过,手臂正在汩汩冒血。
“没事。”莫开按住伤口,简单回答。
顾临深听到莫开说没事,快步走至护栏处,朝下看去。
这时候,天空西边才吐出鱼肚白,楼下除了一个黑影躺在那儿,看不清楚任何情况。
他掏手机打电话,忙让人过来处理。
收起电话后,他的目光小心翼翼的扫着顶楼的四周。他可以肯定,刚刚有人给了雷洪兴一枪,即使装了消声器,但他明显看到了雷洪兴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因为没听到枪声,顾临深根本无法判断这一枪是从丰临周围楼盘的那个方向所发出。
“该死!”顾临深看到在护栏上的子弹磨痕,忍不住咒骂一声。
姓白,又是顾临深认识的,除了白霍还有谁?
顾临深的垂在身侧的拳头微微收紧,心口有些难受,一直以来,他相信的舅舅,竟然是那个幕后者。多讥讽?
“临深,我先送莫开去医院。”莫开的血不仅渗透了自己的西装,甚至沾在葛静的身上,她扶着莫开说道。
顾临深点了点头:“楼下有车,你让司机送你们过去。”
莫开这边,有葛静就够了。他还得留下来善后。
天亮了,一切安静也都结束了。一大早,丰临楼下围了许多人,有的是上班的员工,有的是纯属来看热闹的。
警察正在勘查现场,另有一批在顶楼。
顾临深看着他们检查那个子弹磨蹭到的地方,询问道:“能看出来,子弹究竟从那个方向打过来?”
正在检查人员,细细用工具看了几遍,有些颓然的摇了摇头:“看不出来,受力太过均匀,根本无法分辨。”
说着,检察人员脱掉了白手套,认真的看着四周,开口道:“你看这四周,楼盘几乎都是一样的高度,很难说他们一开始究竟潜伏在哪儿,只能从各个楼道入手查找。”
“麻烦你们了。”顾临深皱了皱眉头,很客气的说道。
楼下这时上来人让顾临深下去看看具体情况。
等到顾临深下楼时,雷洪兴的尸体刚被推进车里。给雷洪兴检查的法医见顾临深过来了,摘掉口罩和手套,说道:“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死者是因中弹毙命。不排除有身体内因,我们还需做详细检查。”
“命中率是多少?”顾临深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问。
医生似乎有些吃惊莫深会这么问,犹豫了一会儿,朝着身边另外一批执法人员看了看,这才回答:“百分之百,子弹直接穿入心脏。”
听到这个答案,顾临深嘴角忽然勾了一抹笑意,看着有些吓人。
“这个案子,我们会跟进,今天就不打扰顾总了。”警方这边过来的负责人朝顾临深伸出手,客气说道。
顾临深回握住那人的手,感谢道:“今天麻烦过来一趟,还希望这件事尽快有个了结。”
丰临所有地方已经做过了检查,这会儿清洁人员过来清洁地面。天还未亮时,地面上的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如果没有一大早警察过来,一切看起来,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顾临深站在丰临门口,幽深的眸子看着那摊被清理过的血迹的地面。上面此刻湿漉漉的,到处都是水迹,一点血红色都看不出来。
他刚刚问命中率如何,不是完全无厘头。而是雷洪兴当时挟持莫开的场景他看得清清楚楚。当时,雷洪兴挟持莫开那么紧,胸口完全是被挡住,只是时不时因为动作才离开莫开的后背。按理说,藏着暗处那位,要是只想杀雷洪兴,那大可瞄准头部,头部比心脏要好瞄准的太多了,那他们费力心计瞄准心脏,究竟是为了什么?
顾临深收回自己的视线,取了车回家。
原因怕是很简单,这是对方在朝顾临深示威呢。而且是*裸的示威。
猫捉老鼠的游戏,他们认为刚刚开始,但在顾临深这儿早已算结束。
回到盛墅,宋言谨刚刚睡醒。听到有人推开卧室的声音,本能惊觉醒过来,抬首确定是顾临深,紧绷的宋言谨又立即松懈,重新躺倒床上,懒散出声:“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谁呢。”
“还早,怎么不多睡会?”顾临深并没有走至窗前,而是在门后的衣柜前站住了脚,扯开领带压低声音询问宋言谨。
他不想带着一身的血腥味靠近宋言谨和恰恰,还是脱了外套,重新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才过来。
宋言谨揉了揉眼睛,睡的并不好:“早早醒了,就再也睡不着了。”
他出去办事,她是怎么也不能睡的安稳的。
“对了,莫特助呢,莫特助怎么样了?”宋言谨放下揉眼的手,看着顾临深,想起顾临深出去的目的,忙询问。
顾临深坐到床边,抚了抚恰恰柔嫩的小脸,回答宋言谨的问题:“他没事,我打过电话给葛静了,只是皮外伤,休养一段时间就好。”
宋言谨舒了一口气:“没事就好。”
她垂首看了看恰恰,又抬首补充问了一句:“那雷洪兴呢?”
“死了。”顾临深极为平淡吐出这两个字,但目光却是看向窗外,并不愿看向恰恰。
恰恰在熟睡,他不愿她听到一点点肮脏的东西。她的世界,他想给最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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