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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长乐郡主来看我,萧晚风倒是让她进来了。中间隔着一道屏风,长乐几番嘘寒问暖,最后叹息道:“悦容,你别怪夫君,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让自己深入险地让他为难的。”说罢,又与萧晚风诸如此类的自责。
萧晚风淡淡道:“此事弟妹不用再放在心上,以后多多保重自己吧。”
为了这句话,长乐颇为激动,重重恩了一声:“多谢大哥关心。”声音竟然都在发抖。
萧染帮腔说道:“姨娘,你别生父亲的气了,父亲这几天都不好过。”
也真是个孝顺又乖巧的好孩子啊,我笑着回道:“小染儿别担心,福祸双依,姨娘怎么会怪别人。”
真的不怪吗?其实心里还是有点疙瘩的,他当时明明就在我身边,却去救别人。转念又怔住了,我这都在想些什么呀,怎么能有愤愤不平的心情?我是萧晚月的谁?充其量不过是一个与他互相伤害互相折磨、充满背叛和欺骗、眼泪和仇恨的旧情人兼敌人而已。萧晚月并没有做错,妻子孩子才是他的家庭成员,才是最重要的不是?
可偏偏听说后来是萧晚月发疯似的将我抱出火场的,两只手臂为了救我已经被烧成焦肉,别人想劝他却怎么也劝不住,他也不把我交给任何人,好像所有人都是他的敌人一样,直到后来萧晚风来了才一个巴掌将他打醒,将我带回来治疗。
当初听到这些事的时候,我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暗暗地想,他这都算什么?
长乐郡主和萧染离开后,萧晚风居然也这么对我说:“你别怪晚月了,他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我脑子还没回过神来,已经脱口而出了:“能有什么苦衷!”说完我立即后悔了,这口气还真是掩不住的怨气。
萧晚风深深凝视我,脸上的表情麻木不仁,看不出丝毫情绪。屋内沉寂了许久,气氛有点冷凝。随后他走到床榻旁将我抱起,我啊地惊呼一声,已经坐在了他的腿上,迫于无奈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他的双手避开了我背部的伤疤,紧紧固着我的腰肢,像是要将我生生折断似的。
他问:“悦容,你知道我最大的弱点是什么吗?”
我摇摇头,别人都称颂他文武冠冕天下无双了,能有什么弱点,也就身体差了些。
他说:“我最大的弱点是一个女人。”
我的心一紧,原以为他说的是我,很快的我就知道自己是自作多情了。
萧晚风含笑睨了我一眼,我窘迫地红着脸,便听他道:“赵伊涟的命就是我的命,赵伊涟死了,我也活不久了,所以晚月才会不计一切代价救她。因为我不能死,萧家不能没有我。”
闻言我怔住了,对长乐在萧家的特殊地位早就感到十分困惑,就算她是阜阳王的心肝宝贝,是萧家唯一的媳妇,也不至于这么严密地保护着,如供着一尊珍贵的活菩萨。现在看来果然是跟萧晚风的病有关,我记得之前有一次萧晚风差点发病丧命,蔺云盖急着差人请长乐郡主过来。
难道长乐有什么通天本事,能救治萧晚风的顽疾不成?
我奇怪地问:“为什么长乐的命就是你的命?”
萧晚风没有回答,径自说道:“悦容,如果有一天你想杀我了,又念着过往的情谊下不了手,那就杀了长乐吧。”
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决绝,我听着内心惶惶不安,好似与他非得是你死我活的下场不可。
撇去家族利益,萧晚风于我而言,是良师诤友,蓝颜知己,自春露一事过后,更多了一种暧昧不明的感情。就算站在敌对的立场彼此多有阴谋算计,徒增了私仇家恨,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他。
萧家染指天下,机关算尽,是非功过谁来定对错?成王败寇而已。
如果我站在萧晚风的位置,也会这么做。在大爱面前,小爱总是要被忍痛牺牲,当初为了守住金陵我不也连自己的儿子都牺牲了?那么对他们萧家的男人而言,维护家族的至高利益,其他的也只沦为其次,必要时焉能不选择牺牲私爱?
这么想来,萧晚月倒显得情之至圣,且不说家族利益在前,长乐和萧染是他的妻儿,萧晚风还是他唯一的大哥。难道所谓爱一个人,就要不顾自己的家族和亲人?如果非得这样,爱是真了,人也无情了。更何况我始终坚持着,我和他之间早就没有了爱。如此这般,先前我心里的那股闷气,不免显得有点无理取闹矫揉造作了。
然而,萧晚风为什么要将自己这么个大弱点随随便便地告诉了我?
杀萧晚风难如登天,杀长乐虽难却并非可望不可及。
纯粹以友人的立场来说,我认为萧晚风这么自曝其短,实在太过鲁莽,太过任性了。
我别过脸,终究不忍心去深入剖析他这样做的用意,却嘴硬道:“你先是乱我金陵山河,现在又杀我父兄,觊觎东瑜——如此深仇大恨,我是不会舍不得杀你的,直取你性命便是,何须长乐来替你偿命。”
萧晚风闻言非但不怒,反而大笑起来:“你说我觊觎金陵东瑜倒也不会否认,别说区区江北江东两地,这整个大经天下我都是要拿下的。”
我瞪他,这人真是太狂妄了。也是,他不狂妄,全天下就没人有资格狂妄了。
又听他说:“但悦容说我杀你父兄,可着实冤枉了我。”
我怒道:“萧晚风,敢做就该当,何须托辞让我对你心生鄙夷?难道下令毒杀我父亲的人不是你?”
“是的,的确不是我。”萧晚风悠悠说道:“姑母当初以香薰入毒慢性消磨你父亲生命之事,我确实不知,事后知道了你父亲也无力乏天了。至于你的那几位兄长,我并不否认对他们动了杀机,但想杀他们的又何止我一人?”
我心头狂跳,仍佯装镇定道:“除了你们萧家的人还会有谁?”
萧晚风摇摇头,慢声慢语道:“不,除了我们萧家,还有你们楚家的人。”
我紧张道:“楚家谁会这么做?”
“比如……”萧晚风懒懒地拖长了声音,手指轻轻拂过我的脸庞,笑得暖如春风,又冷如寒冰:“比如你啊,悦容。”
心中的秘密被他看穿了,我瞬间显得惊慌失措,但很快就冷静下来,强笑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会杀大哥二哥他们。”萧晚风淡淡一笑:“明人眼前不说暗话,有没有杀他们,你自己心里清楚。”我直勾勾地望着他讳莫如深的瞳孔,那眸心闪烁着琉璃华光,仿佛洞悉尘世。我不再否认,问:“你是怎么发现的?”
葱玉的手指抚上我的眼角,萧晚风道:“眼睛啊悦容,你的眼睛背叛了你。楚幕北死后,你眼中有悲痛,楚沐晓和楚沐晨死的时候,你眼中虽悲,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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