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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表弟没了,只有他的至亲在为他哭泣,其他人纵有泪,却不是真心实意的,夏茹溪非常理解沈氏此刻的心情,轻声劝道:“大舅母,你已经哭了一天了,小心哭坏了眼睛,还有大舅舅、表格表姐需要你照顾,你还有家事需要打理....更何况你这样,外祖母也会跟着伤心的。”接着,夏茹溪低声道:“许妈妈,我有话要单独对大舅母说。”许妈妈点点头,让所有服侍的丫鬟婆子们都出去,远远的在院子里守着。又细心地将门关上,才回转身来。沈氏再也忍不住泪水,嘤嘤地哭了起来,许妈妈忙递了帕子过去,沈氏接过袍子,以卖弄哭一面低声道:“暖儿你不知道,画儿他本来没事的,他是被人...”许妈妈一听到这话,立刻开口阻止沈氏要说的话:“夫人你急糊涂了,这话怎么好对表小姐说,快别说这些胡话了。”夏茹溪面色一凛,道:“许妈妈,大舅舅是我的嫡亲舅舅,我又是大舅母看着长大的,我不会和那些外人一条心的,你且放心。有什么话,你就让大舅母说完吧。”许妈妈一直觉得这位表小姐是个被继母蒙骗的糊涂人,此刻听到她这样说倒真是吃了一惊。沈氏这话早已想说,却既不敢对体弱多病的丈夫说,也不敢对年事已高的婆婆讲。急需要有人倾诉,已经说下去了:“你大舅舅身子不好,我这些日子一直在他的身边照顾,疏忽了画儿。他原本只是吃换了肚子,只要清清肠子便好,谁知道那庸医非说是痢疾,竟用了虎狼之药....”夏茹溪慢慢地道:“大舅母,那大夫是不是——”许妈妈叹了口气,道:“除了老太君用的时刘大夫,我们其他房的主子生了病所念来用的都是周大夫,可半年前周大夫举家迁往南方,二老爷又特地请来了以为姓徐的名医。”名医?林文渊请来的只怕是毒医吧!可惜五表弟已经没了,再追究这个恐怕也查不出什么来。夏茹溪心中想道,口中却低声地道:“大舅母说的这些,暖儿都明白,也能够体谅。只可怜老太君和大表哥,一耳光在那里气的病倒了,一个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伤心...."沈氏一下只愣住,不知道夏茹溪说的是什么意思。夏茹溪温言温语地说道:“五表弟是外祖母的亲孙子,她也是十分伤心的,大舅母还能够躲起来哭泣,她老人家确实一刻都不得休息,刚才二舅舅他们带着人气势汹汹地区求见,有他们在,外祖母纵有万般的痛也说不出口。”沈氏闻言十分惊讶夏茹溪继续道:“二舅舅一直想要承袭爵位的事情,大舅母心理也是清楚的,只是大舅舅此案时长房嫡子,更加之外祖母还在,这爵位是无论如何落不到他头上去的。但容我说句大不孝的话,若是大舅舅和外祖母都阻止不了他的时候,一旦让他继承了爵位,大舅母可曾想过,到时候大表哥如何自处?”林之染是林文龙和沈氏的嫡长子,若是林文龙一直身体健康,将来继承爵位的肯定是他,但丈夫的身体没有人比沈氏更清楚,只怕他撑不了几年了。之染还是个少年,如何争得过二房那群豺狼?一旦让林文渊得到了爵位u,自己这一房人纵然不被他驱逐出去,染儿的前途却也毁了!“大舅母,你想一想,若是你继续这样伤心,任由那些人对外祖母一步步紧逼下去,外祖母倒了,大舅舅也就倒了,真正谁会得利?画儿是你的幼儿子,你疼惜他我们都知道但之染表哥是你的长子,你生他的时候差点难产挺不过去,产婆问你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的时候,你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让之染表哥活着,你这么的爱他,忍心看到他将来无依无靠、被人欺凌吗?”

这些话,正是许妈妈想说却碍于身份不敢说的,全被夏茹溪说出来了。大夫人过度悲伤不肯出来主事,便宜的正是二房那些人,一旦他们逼死了老太君,大房又能撑得了多久?到时候毁掉的之哦啊是大少爷林之染的将来啊!她看到沈氏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赶紧劝说道:“夫人,表小姐说的时,为了大少爷着想,您一定要振作起来!”沈氏沉默了许久,夏茹溪也不催促她,只慢慢等值。一直到沈氏轻轻的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她的眼睛、鼻子都红通通的,神情却已经明白过来。夏茹溪知道她已经想通了,便对许妈妈道:“劳烦您去给大舅母打一盆水来擦擦脸。”许妈妈应声去了,夏茹溪却拉住沈氏的手,低声道:“大舅母无需不甘心,忍之妙用,韬晦时机,将来多得是报仇雪恨的机会。”沈氏愣愣地看着这个年仅十二岁的外甥女,万万料不到她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嫁到侯府第二年,大姑娘林婉清便出嫁了,两人虽相处时日有限,却十分谈得来,林婉清去世后,她真心为这个小姑伤心感叹,最担心的便是这个年纪小小的外甥女将来会无人教养,想不到如今....竟出落得比林婉清更要聪明百倍,最难得的是她小小年纪,竟懂得百般忍耐、伺机而动的道理,想到这里,沈氏慎重的点了点头。夏茹溪走后,从内饰那幅半透明的水墨画屏风后走出一个人来。沈氏瞧见他,淡淡笑了笑:“染儿,暖儿是自家人,年纪又小,你不必如此回避的。”林之染身着浅紫色云锦花纱窄袖常服,生着一双深邃似寒星且凌厉的丹凤眼,鼻子高挺,轮廓分明,虽然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年,却身形挺拔,器宇轩昂。但此刻,他桀骜飞扬的眉头却微微蹙起,对沈氏道:“娘,你知道我素来不喜欢这个暖儿表妹的。”沈氏淡笑道:“那是你一贯对人家又偏见,娘瞧着暖儿生得极好又言谈有度,举止得宜,便是放眼整个京都,像她一样出挑的大小姐也是屈指可数的,要是你大姑母还活着,看到了不知道多欣慰。”林之染不由自主便向窗外望去,院子里的夏茹溪正含笑与许妈妈告别,他沉吟道:“我总觉得,这个暖儿表妹有什么不一样了,她今日所言,话中有话,颇有玄机,全不像以前那个浑浑噩噩的样子。”“那是暖儿懂事了!”沈氏嗔怪道,“以前她总是跟在你二姑母的身边,社呢都听她的,老太君和我多说几句她都厌烦,你看她今日表现,可是截然不同了,我猜必然是其中发生什么事情,让她明白过来了。”林之染点点头,只怕不是看错了,而是夏茹溪太善于保护自己了,居然连母舅家都不信任,也许....是她生活的环境太复杂看,想到心机深沉的二姑母,林之染对夏茹溪的转变有了几分体悟。接过许妈妈递来的茶,沈氏缓了口气,道:“不过她今日所言句句在理,便是我再伤痛,看着那帮子白眼狼,也该振作起来,为你的将来好好谋算才是。”

林之染看之原本还悲痛欲绝的母亲竟振作起来了,心中也是有些高兴的,点头道:“娘能这样是最好的,祖母哪里还指望着您照料,。五弟的事....。”沈氏眼中仍然有泪花,脸上却换了检定的神色:“你也不要多想多猜了。出了这样的事,那些人都盯着我们这一房,巴不得老太君和我都倒下才称心如意!许妈妈,”她的目光落在许妈妈身上,“你要管好家里的管事们,特别是不要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如果听到什么闲言闲语的,你也应该当知道怎么应对才是。”许妈妈立刻道:“这些是自然的,请夫人放心。”夏茹溪回到荣禧堂,陪着老太君又说了一会儿的话,哄着她休息了才回夏府。第一件便是去向祖母回禀这一天的事。寿安堂院门前已是红灯高照,一路丫鬟婆子们弯腰行礼,脸上都还是带着笑得,只是越往正屋去,人越少,气氛越凝重。丫头为夏茹溪掀开了帘子,一眼就看到李氏一脸恼怒地坐大在上方,夏治满脸铁青陪坐一旁,林氏脸上带着奇异的笑容侍立着,李姨娘低垂着头像是不愿多说的摸样。夏茹溪看了躺了跪着的男人一眼,面带着笑容道:“祖母,怎么生这么大的气?”屋子里的人都像夏茹溪望去,只有跪着的那个男人低头垂目,蜷缩着身子,一副犯了大罪过的样子。“暖儿,娘本来是过来商量周姨娘的殡葬的事,谁知,唉....”林氏脸上似有三分烦恼,眼中却全然都是得意。李姨娘抬起头,飞快地看了夏茹溪一眼,轻声道:“大小姐,张管事今儿在门口跪了一天了,非说周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要领着尸身回家乡去埋葬。惹了老,要亲自审问他呢太太发了怒,要亲自审问他呢!”哦?跪了一天?祖母不打算追究这件事了,林氏却还是不死心,想要坐实了周姨娘红杏出墙的罪名。连逝去的人都不肯放过,他也算是小鬼难缠了,只是不知道许了这张管事什么,竟让他冒着如此的危险来担这干系。“给大小姐看座。”李氏看到夏茹溪来了,也不理会跪在地上的人,转而问她去了侯府情形如何,老太君和大夫人身体怎么云云。夏茹溪笑吟吟的,将事情简要说了些,并带老太君感谢李氏的慰问之情,李氏满意地点点头,刚才的怒色倒是少了许多。李氏见她们越说越融洽的样子,眼中不免有几分着急,眼珠子一转,道:“老太太,恕儿媳妇多嘴说两句吧,既然张管事依旧咬定与周姨娘有私,她人一没了,我们何必拦着别人一家团聚呢?”许是一家团聚这四个字刺激了一直沉着脸没有发作的夏治,他顿时觉得绿云罩顶,不由勃然大怒,道:“张亚山,你真忘恩负义,你到京都无依无靠是谁收留你给了你一口饭吃,你竟是这样回报我的吗。”张亚山在地上重重磕了个头,抬起脸,声音踉跄:“求老爷大发慈悲,我和周姨娘实在是情难自已....我们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她却因家境贫寒被叔父卖出,辗转流落夏府上,我千里迢迢寻她,好不容易才能相聚,如今她人都死了,您纵然留着又有什么用....求老太太、老爷成全!”“张管事,你吃了雄心豹子胆吗,竟敢如此胡说八道,坏了周姨娘的清誉,老太太和老爷岂能容你!”李姨娘冷冷地说道。张亚山又磕了个头,才从怀里掏出一个帕子,颤声道:“不敢胡说,我是有证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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