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阿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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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地铺坐起来，顺着樱灵手指的方向，一轮滚圆的月亮悬在夜空。

樱灵掐着指头算了算，说，啊，今天八月十四了，明天就是中秋节。

我顺着说，嗯，中秋节，是一家团员的日子。

樱灵低头不作声。

我爬起来，坐到床上，说你又想起你爹了？

樱灵说，不是，是我妈妈。八年了，也不知她在天上可好，她有没有想我。

我说傻孩子，她自然会想你的。

早上，我们吃完早饭，樱灵拉我去买月饼。

我们在汝州城里转来转去，找了家老字号月饼铺。买了些许月饼，正在结账时，门外有人拄着单拐，缓缓走了进来。仔细一看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人，极瘦，满头乱发，一身脏兮兮的，瘸了左腿。

店铺老板看见她，从抽屉里拿出些碎银，说阿芳，你有一个月没来啦，钱还没凑够吗？

叫阿芳的女人接过碎银，说快了。道了谢又转身慢慢走了出去。

樱灵说这女人真可怜，年纪这么大，残了身子，还得出来讨钱。我妈妈如果还在，应该和她差不多年纪。换成是我妈妈这样，我一定会心酸死。说着樱灵忍不住，把头扭向一旁。

我好奇道，难道她没子女？

却听店铺老板说，阿芳是个苦命人，不知为什么一直未嫁，十五年前腿又瘸了，为了凑五十两药费，变卖了房子，在汝州讨了好多年。我们见她可怜，每次来能多给些就多给些。

樱灵忍不住说干嘛非要找妙手神医？汝州的医生都死光了么？

店铺老板说小病小痛的，自然找个普通的医馆就行。像她这样瘸腿瘸了许久，或是病重的人，除了妙手神医，其它人是看不好的。

我们走出店后，看着阿芳的背影，樱灵说智山哥哥，我想帮帮她。

我说好的，一会问问她还缺多少，钱不够我们给她。

我们跟着阿芳，看她一家店铺一家店铺的乞讨。在路过一个街角的时候，有轿子抬过，轿子里坐了对母子，小孩说这个饼太难吃了，说着将饼扔到了路边，小孩的妈妈说那我们回去吃烧鸡，说完便催轿夫。阿芳待轿子走远，一瘸一拐的冲到路边，捡起饼，放进怀里。一直讨到中午，阿芳出了城，来到一条小河前，小河边上有个破旧的草屋，阿芳进去拿了个破碗出来，坐到河边的石头上，用碗从河里舀了一碗水，从怀里掏出捡的饼便吃。

我和樱灵走过去，来到阿芳身前。阿芳看到我们，呆了一下，问，你们找我吗？

樱灵说是的，今天是中秋佳节，我们请你吃月饼。说完递给她两块月饼。阿芳接过月饼，对我们千恩万谢。

樱灵问道，你叫阿芳？

阿芳说是的。

樱灵又问你还缺多少银子可以去找妙手神医看腿？

阿芳说还缺十两。

我拿出十两银子，递给阿芳。阿芳迟疑了一下，伸手接了过去，说谢谢。

我说等你吃完，我们送你去妙手神医那里。

阿芳愣了一下，说一会就去？

樱灵说是的，你的腿早日看早点好。现在钱够了，就别拖了。你要是不去我们可就要把银子要回来了。

阿芳一听，急急忙忙放下月饼和手中的大饼，到河边洗起头来。洗完后从怀里拿出一把木梳，梳起了头发。

我小声问樱灵，说不是说了去看病吗？她这是干什么？

樱灵说女人的事你不懂。

阿芳梳完头发，又看了看自己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说你们能不能等一下，我想洗澡换件衣服。

樱灵说智山哥哥你走远点，别回头。一会好了我叫你。

等樱灵叫我的时候，樱灵已经扶着颤颤巍巍的阿芳走了过来。

只见阿芳穿了件洗得发白的衣服，头发也盘了起来插了簪子。樱灵问我，她美吗？

我点头说，美。

阿芳听我这样说，脸上带了些笑意，眼眸也亮了。

我们到妙手神医院门口时，阿芳拉着我们的手，紧张的问樱灵，我真的……还美么？

樱灵说真的。

院门打开后，妙手神一见阿芳，手上的茶杯落到地上。妙手神说，是你？

阿芳点了点头。

我和樱灵这才知道，原来两个人互相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