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世间安得双全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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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向依然睁着大眼睛的春晓，温柔道：“睡吧，我就坐这里看书。”

春晓“嗯”了一声，却依然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许仙有点感动又有点无奈，他伸出右手轻轻抚在了春晓的眼皮上。

等合上春晓的双眼，许仙正要收回手掌，春晓却伸手抓住了他的手掌，嘴里还嘟囔了下。

许仙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右手继续轻遮在她的眉眼上，春晓也放开了抓着许仙的手。

过了十多分钟，许仙感知到她陷入了酣睡，才移开了自己的手掌，打开了书本。

《安娜卡列尼娜》是托尔斯泰的煌煌巨着。

托尔斯泰1828年生于俄国一个老牌的贵族家庭，因此经常被尊称为“托尔斯泰伯爵”。

托尔斯泰有一种天生的自我闭锁的性格，喜欢深思，怯于和别人交往，他为自己长了一双灰色的小眼睛感到自惭。

开舞会的时候，别人在那儿跳舞，他就一个人躲在角落里，觉得没有一个女孩子会喜欢他。但是躲在角落里时间久了，他又为自己的自卑感感到恼怒。

于是便在舞会上做出一点特别的、引起整个舞会震动的事情，使得大家都转过来看他，他就从舞会里逃出去，逃出去后又会为自己这些鲁莽的动作感到害羞。

他就是这样一个多愁善感，而在理性方面并不是特别强的年轻人。

托尔斯泰的一生都很纠结拧巴，在面对平民百姓的艰难困苦时，他认为自己身为贵族地主的一员，对于这种困苦和压迫负有不容推卸的责任。

托尔斯泰一直为财富、为优越的享受和平民的困苦感到羞耻，而他同样出身贵族的妻子却始终理所当然地用护卫和棍棒去扞卫他们的庄园和财富。

那个始终在折磨着他的问题——地主与农民之间的巨大的鸿沟——总也解决不了。

到了82岁的时候，负罪感强烈以及不愿忍受与妻子无休止争吵的托尔斯泰下决心离家出走。

一个82岁的老头，为了自己的信仰，为了不再过贵族地主的生活，离开了自己的家庭。后来托尔斯泰客死在一个小火车站上，那一年是1910年。

一生纠结的托尔斯泰永远都会在自己的作品里迫使读者问自己：“为什么要生活？”

在所有那些光华闪烁的花瓣的中心，总是蛰伏着这条蝎子：“为什么要生活？”

比如他的这部《安娜卡列尼娜》也是如此。

许仙并不是第一次读《安娜卡列尼娜》。

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过于史诗宏大，在许仙看来缺乏人性的深度与美感，而《复活》又过于偏宗教救赎性质，更像托尔斯泰的自传。

那两部小说许仙读过一次便不想再读，但《安娜卡列尼娜》塑造的几个人物都很丰满深刻，尤其是婚外方见爱的女主安娜和遇到真爱的花花公子渥伦斯基的心理、心境变换与描写，真是让许仙看得甚是酣畅舒爽。

因此许仙愿意隔了二三十年再翻读一下。

“她在最近几天中不止一次地对自己说，就是刚才她还在说，渥伦斯基对于她不过是无数的、到处可以遇见的、永远是同一模型的青年之一，她决不会让自己去想他的；但是，现在和他遇见的最初的一刹那，她就被一种喜悦的骄矜的感情所袭击。”

“她的衣着和举止没有什么特别引人注目的地方，但列文在人群中找到她就像在荨麻中找到玫瑰一样容易。”

许仙正看着书，八点钟左右权智龙醒了来洗漱。

他的动静大了点，春晓被吵醒了，但她看到许仙就坐在身边，又很快睡着了。

而权智龙洗漱完才注意到春晓躺在许仙床上，第一反应是吓了一跳：“这两人昨晚一起睡了？！”

但立刻反应过来有摄像头呢，不可能呀。

许仙只是食指放到嘴巴前示意权智龙小声点，也没说什么，继续看书。

“少数人需要一个上帝，因为他们除了上帝以外什么东西都有了；多数人也需要一个上帝，因为他们什么东西都没有。”

“他们也像一般行业不同的朋友那样，对对方的工作，口头上也会谈论并表示赞成，心底里却总是鄙薄的。他们各人都以为自己所过的是唯一正确的生活，而别人却在虚度年华。”

权智龙洗漱换装完就很自觉主动地出门了。

九点钟时慕解语走到了门口。

感应到动静的许仙微抬起了头，在秋日的晨光中，步态优雅、眉眼柔媚的慕解语就像一朵美丽的紫罗兰般款款浮现。

慕解语今天穿着一袭紫色的纱裙，轻盈飘逸，裙摆随着微风轻轻摆动，仿佛在跳着优美的舞蹈。

她出现在门口，她的身姿袅袅婷婷，仿佛是一朵盛开的花朵，散发着淡淡的芬芳。

秋日的晨光洒落在她的身上，给她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让她更加美丽动人。

慕解语剪水般的明眸看向许仙，她嘴角的笑容浅淡而温柔。

许仙觉得她比晨光还要亮眼。

因为她，一切都是光明的。她的微笑能照亮世界的沉闷。

慕解语看到他目光中的欣赏与喜悦，也很开心。

但随即瞥到春晓躺在许仙床上，瞳孔收缩了一下，笑容敛了起来，很是诧异。

这是自己女朋友，可不是别人，许仙倒是得解释一下的。

因此许仙放下书，轻轻起身，走到门口，掩上门，看着慕解语，平静道：“她起得太早做早餐，眼睛还肿着，我让她回去补觉，她非要让我坐边上才能睡着。我又不方便去她和邓子棋的房间……”

他顿了顿，关心问道：“你吃过早餐了没？”

慕解语大概能了解春晓这种兴奋和依赖的状态，只能心下暗叹自家男人太招人，听了他的问候后就更不生气了。

于是她看着许仙，温柔平静道：“刚吃过了，一直没见你，就过来看看。也没有什么事，就是想跟你说声早安。”

许仙却知道她应该是想自己了，于是主动说道：“你没什么事的话就拿本书过来一起坐着看吧。权智龙也不在，没有什么不方便的。而且这样我反而更自在点。”

慕解语虽然知道摄像头下许仙也不可能和春晓发生什么，但让自己男人和其他女孩独处一室，那个女孩还在床上，她终究是不太舒服也不太放心的，何况她也想陪在许仙身边。

许仙这么说，她自然立刻答应了，转身回屋拿了一本戈登的《伟大的博弈》，拉过权智龙书桌前的椅子，就坐在许仙身边看了起来。

许仙也继续读书。

“人的一生中，只有一次是关键时刻，那就是现在。”

“谁也不满足于自己的财产，谁都满足于自己的聪明。”

“有多少颗脑袋，就有多少种想法；有多少颗心，就有多少种爱情。”

“您为什么要像人家呢？您自己就很好。”

……

这是部很厚的书，但许仙还是在十二点前看完了。

十点左右的时候刘弈菲也来找过许仙，但看到床上睡着一个春晓，旁边坐着一个看书的慕解语，而许仙也在看书，就和微抬起头的许仙对视了一眼，轻轻点了一下头就离开了。

许仙看到了刘弈菲那一眼里的柔情婉转和寸寸相思，又念及自己与她应该会陌路的未来，再结合《安娜卡列尼娜》里安娜与渥伦斯基的悲剧结局，心中不免有点五味杂陈的。

只是他看了一眼身边美丽、安静、温柔的慕解语，想到那一句“此生逢许，不再羡仙”，心头又满是柔情，没有了什么遗憾的心情。

“人并不是因为美丽才可爱，而是因为可爱才美丽。”

自己身边的慕大总裁也已足够可爱，足够美丽了，还有衣衣、秦娆、叶玥以及另外一个等着大叔去娶的云青雨，自己已经是很幸运了。

人若不知足，贪欲漫无穷。

神若不知足，天地入浩劫。

大劫将至，爱自己的女孩已足够多，届时为自己的殒落而哭泣的女孩也足够多了……

许仙又暼了一眼熟睡的春晓，心中叹了口气：曾因酒醉鞭名马，生怕情多累美人。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她也不负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