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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吗?”见她心神不宁地向后张望,宋以朗有些好奇。
“没,没什么,就是眼皮突然跳得厉害。”夏晓北回过神来,轻轻扯了扯嘴角。
宋以朗很快地瞥了她一眼:“是不是没睡好?要不你眯一会儿,到了我叫醒你。”
“行啦,没事儿,你专心开车吧!”夏晓北拍了拍他握着方向盘的手背,就要收回去时,宋以朗蓦地空出一只手来反握住,抓着她的掌心覆在他的腿上轻轻地摩挲。
偏头看着他侧脸微翘的唇线,夏晓北笑了笑,沉吟片刻,开口道:“今晚回家一趟吧。”
一语出,宋以朗诧异得险些急刹车,本想问她怎么突然要回家,但心思流转之后,终只是回了个“好”字。
要回家是好事,还管原因干什么……
……
两人都没有下厨房的打算,于是一致同意在外头吃了饭才回去。
自从跟着夏晓北住进酒店之后,宋以朗自己也鲜少回家,虽然还是有阿姨定期来打扫,但进门的一瞬间,还是感觉空气里满是尘土和冰凉,没有半丝人气。
时隔两年重新跨进这栋房子,夏晓北也理不清楚心底隐隐氤氲起来的究竟是什么情绪,首先回想起来的只是那一天,自己是如何拖着行李箱从这里走出去。
彼时,那一走,仿佛走出一座关押自己三年多的牢笼;如今,看着一模一样的家具摆设,时光的流逝似乎并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物是人未非,她只觉得,其实将这里比作牢笼,完全不是真心话。
对宋以朗的爱有多深,对这里的留恋就有多深;对宋以朗的思念有多浓,对重回这里的渴望就有多浓——这才是无法自欺欺人的真心话。
静静地在厅里转了一圈,每一处都有一段回忆涌上来,涌上来之后,夏晓北便发现,那段自以为一厢情愿爱着宋以朗的日子,逗比得令她自己都想自嘲。
情不自禁翘了翘唇角,夏晓北继续朝楼上走,中途回头瞥了一眼宋以朗:“我突击检查一下,你是不是背着我金屋藏娇了。”
宋以朗双手插在裤袋里,慢慢地跟着她身后,神情温柔地看着她,笑而不语。
径直走进两人的卧室,依旧和她当年离开时别无二样,连床上被单的款式都没有变化。指尖在各处触划而过,最后停在梳妆台前。
宋以朗沉默地走上前来,从身后抱住她的腰,将下巴抵在她的肩窝,语声含笑:“看到了吗?我藏的娇。”
他的眼睛分明看着镜子里的她。夏晓北的目光和他的目光在镜子里相遇胶着,嘿嘿地笑了两下:“看到了,原来如此这般美艳动人倾国倾城风华绝代。”
宋以朗颇为鄙夷地轻嗤一声,“给你点颜色,你真开起染坊?夸自己一点不知羞。”
夏晓北转过身来双手捧住他的脸使劲压得变了形,恶狠狠地道:“人艰不拆!”
“何必呢?睁着眼睛说瞎话。”宋以朗拂下她捣乱的手,“反正有我看上你,你此生已经圆满,好不好看都无所谓了。”
刚说她夸自己不知羞,他何尝不是五十步笑百步?
“你是在鼓励我成为黄脸婆,好给你出去偷腥的正当借口吗?”夏晓北的手臂顺势搭在他的肩上,悠悠地摇摇晃晃。
宋以朗的手臂箍住她的腰,将她拉近两分,略一眯眼,“还没找你算账。好肥的胆子,趁我发烧神智不清时采了我的阳。”
“呸!”他的措辞让夏晓北不禁红了脸,欲盖弥彰地淬了他一口,“别把你的春梦赖在我头上!”
“还敢提春梦?”宋以朗挑了挑眉,“要不要我现在就把衣服脱下来给你看看,看看我肩膀上那一大口是被谁给咬的?”
某些情难自控的画面乱入到脑中,夏晓北的耳根子一如既往地不经烧,别开脸去反驳道:“分明是你自己,脑子里尽装着那些像屎一样不干净的东西,才会连生病的时候都——”
“像屎一样不干净?”宋以朗打断她,凑到她耳畔别有意味地嘻声道:“你在说你自己是屎吗?”
夏晓北顿时窘住,嗔了他一眼——他的话比从前多,更比以前直白,但这份无赖劲儿,她是真不懂,究竟从哪学来的。
唔……好像最有可能是被Joe耳濡目染了吧?
不过,这种带点无赖的情话,为毛听起来既顺耳又顺心?
而瞥见夏晓北傻乎乎地瞎乐,宋以朗心情愉悦的同时亦在暗忖——Joe所教授的那些招数还是蛮管用的。反正都不是假话,既然她爱听,那他偶尔说一说也无妨。她一傻乐,防御能力就降低,那么他趁机提出的要求,通过率就会更大些吧?
思及此,宋以朗趁热打铁,佯装无意地摸了摸她的手,皱了皱眉:“怎么这么冰?冷了吧?你先去洗个热水澡,我把家里的空调温度再调高一些。”
欸?是吗?她怎么觉得蛮暖和的?
还没等她细想,宋以朗就不容置否地将她推进洗浴室里。
安排好夏晓北,宋以朗“贤惠”地将卧室的床收拾了一通,才想起来,自己也是要洗澡的,这样一个接着一个,着实浪费时间,他干脆收拾了衣物,去了楼下。
他走后没多久,浴室里的夏晓北发现方才被宋以朗催得急,她根本就没来得及收拾换洗衣物进来。
本是想要宋以朗帮她递进来,结果唤了两声没人应她,狐疑地探头出来查看,才发现卧室里压根没人,无奈之下,她只得裹了浴巾出来自己找。
翻看自己的衣柜时,夏晓北再次窘了——她当初走的时候,貌似把衣服都带走了,如今衣柜里压根就空空如也嘛。
犹豫之下,她转而走去了宋以朗的衣帽间。
一方面担心夏晓北出来时寻他不着,另一方面……他的醉翁之意本就不在酒,是以,宋以朗的这个澡洗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快。等他匆匆忙忙回房间时,不见夏晓北的人,还是听见衣帽间里有关柜门的动静,他才走了进去。
而一走进去,便看到一抹纤细的背影套着件松松垮垮的睡衣,手上抓着睡裤往上套,宋以朗只来得及惊鸿一瞥她腿上洁白的肌肤,夏晓北就穿好衣物。
“怎么穿我的衣服?”捺下一点点的躁动,宋以朗朝她走过去。
夏晓北应声回头,无奈地耸耸肩:“我的衣柜是空的,没办法。”
才说完,只见宋以朗忽然在她面前蹲下,夏晓北瞬间愣怔住,等她回过神来时,宋以朗已经帮她把过长的裤腿卷好,随即站起身来,一边帮她卷袖子,一边皱眉道:“太大了,穿着像个邋遢鬼。”
“不是你说,反正有你看上我,我此生已经圆满,好不好看都无所谓了吗?”夏晓北嬉笑着反呛他,宋以朗懒懒地掀了掀眼皮,“是,连Joe都说,我是个收容站。”
“这个比喻一点都不好。”夏晓北环上他的脖颈,“收容站可是什么东西都收的……”
“你是在暗示什么?”宋以朗明知故问,随即摸了摸下巴:“总得做点什么,让我觉得你值得我只收容你一个人……”
“你又在暗示什么?”夏晓北呵呵地干笑两下,松开手随口道:“自己撸,我有事忙。”
直白而不雅非常的字眼当即让宋以朗冷下脸:“夏晓北,你上哪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话?!”
夏晓北已然对自己的一时口快暗暗咬舌,见情况不对,立马跑路。
见她往外走,宋以朗也不再纠结“撸”的问题,忙不迭紧随其后,皱着眉头问:“有什么事情,不能缓一缓再忙吗?”
夏晓北回头瞟了他一眼,“就是上我的工作室里找点东西。”
宋以朗应声愣了一下,忽然想起了什么,三步并作两步地追上前去欲图阻止她,而夏晓北的手已经转开门的把手,戏谑道:“你不会因为我不在,就把我的工作室给撤了吧?”
话音刚落下,门就打开,夏晓北亦因眼前的场景而怔在原地。
房间重新装修过,天花板、墙面、地毯,均是明快的色调,所有的婴儿用品一应俱全,且备齐两份,一份红色系,一份蓝色系,最醒目的是地上还有一副木马玩具尚未组装好。
愣怔间,门“砰”地一下关上,宋以朗整个人挡在门前,面带窘意地垂下目光,淡淡地解释道:“一个人在家没什么消遣,所以就买了些东西回家摆弄。刚好有空,用来打发时间也不错。”
“宋以朗……”沉默了半晌,夏晓北能从喉咙里吐出的字眼,也只有如此哽咽地唤出他的名字。
他是在愧疚呀,愧疚当年没能挽留住那个孩子。
当年不明真相时,虽知他的决定是正确的,可她怎么也无法不去怨他,怨他的狠心,怨他的薄情。而今时过境迁,两人彼此坦诚心意,那件事自然早就释怀,却没想到,这两年来,他所承受的,原来比她多这么多。
“不要这么看我。”宋以朗缓缓地勾出一抹弧,伸出拇指压了压她眼角的湿意,“这是我——”
“这是我们以后的婴儿房对不对?”夏晓北俏声截断他没有说完的话,拉开他的阻拦,再次打开门走了进去。
宋以朗怔了怔,看着她饶有意味地到处参观,最后坐在地上的木马前,一脸茫然地问他:“这个该怎么装?”
眸光微微闪动片刻,宋以朗走过去在她身旁坐下:“还是我来吧,省得你不小心把我之前装好的也给拆了。”
闻言,夏晓北不满地撇撇嘴:“明明是你的手比较笨好伐?上回的纸粘土公仔,也不知道是谁——”
未完的嘲笑因为他轻飘飘的一个眼皮子戛然而止,夏晓北捂住嘴,表示自己不再多言后,宋以朗才低头继续手上的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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