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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红扶着门框站在一边儿,心情复杂的很,说不怕这结果是假,可心里分明还是期待的。依她看来,不管什么事儿,是好是坏总要有个结果的。

方沉碧躺在里头,一声不吱,说怕反而有些显得她矫情了,不如说,从一开始,她就想到总会有这么一天,蒋悦然什么都会知道,然后从痴情种到陌路人,不是什么事儿都会善始善终,做了就要接受有朝一日这事儿被人为扭曲成面目全非的样子,或者自然而然的变成了到达另外一个目的的另外一件事儿。

马文德叹息,翠红和马婆子掉泪,方沉碧始终躺在那,一言不发。过了许久,马文德走到帐子边儿,沉声道:“沉碧,我有事儿跟你商量。”

方沉碧撩开帘子,一张漂亮的脸毫无血色,她尚未更衣。

两人坐到小桌边儿,马文德先开了口:“可还有什么打算?”

方沉碧摇摇头,不说一句。马文德寻思了片刻道:“府里头这事儿怕是迟早要闹大,想来这一次,你未必能安分住三少,他前头儿问了我,我本是能瞒则瞒,可他应是听见什么人的确切风声儿了,直奔着给宝珠瞧病的大夫那去的,又是直直接接的就问了我话,我再瞒下去,怕惹他闹更大,反倒连一点时间都不给我们留下,我们就显得太仓促了,趁现在还有时间预备,不如先做个打算。”

方沉碧抬头,一双眼已是红彤彤的,像是哭了很久:“舅舅做的很对,若是跟他扭着来我们怕是吃不到便宜。”

马文德想了想,道:“只是可能他会来为难你,毕竟他最恨的也是你,你可是有点准备?”

方沉碧点头:“要来的迟早会来,或者,舅舅要是有了准备就把璟熙带走吧,留在你身边养着一阵儿,我放心的。”

马文德忙道:“使不得,若是如此,不是三少追着我讨,便是大夫人也万万不会饶过我。再者说,那么大个人怎么可能带得出府的?”

方沉碧应声:“我说的不是现在,只是舅舅还不知道,方梁那面得到很多消息,蒋府在各地的药材虽是丰收,可行市根本不行,兴起来的万德号价低了我们三层有余,前阵儿这才有了信儿,说是这功夫卖不去的药材开始烂了一大批,约莫四层都烂没了,这本就是我们的利份儿都没了,这万德号到底是谁家的我们现在都查不出来,只是说主子是个年轻人,很有城府,从不露面儿,但手腕很高。这次摆明了是做赔本儿生意,就来搞乱蒋家生意的,既然是能赔这么多也不罢手,我觉得此人手里攥的银子不会少,不然不敢这么玩儿大。”

马文德应声:“你是说蒋家有难了。”

方沉碧道:“一早一晚的事儿,确切的时候并不好说。”

马文德蹙眉:“之前我们留出来的余份儿够的,只是现在差一个脱身儿的借口,再有就是,你可放得下三少?”

“舟曲的矿也不成了,李家为了李大小姐的婚事儿必定要掐着他的软肋不肯松手,即便他是再执拗挣扎也不是个对手,毕竟大夫人吃的盐要比他走的路还多,轮手段心劲儿,不见得不及在外多年的蒋悦然。只是我不愿成为其中的夹板儿,我已经被她拿去利用过一次了,我不想还有第二次。”

马文德侧眼瞧着方沉碧的脸,只觉得这女孩本是看来柔弱而婉约,可相处久了才知道,她是骨子硬得很的一个人,但凡有事,总有自己主意,且是男子都比不过的淡定自若。

“那便是再等等看?”马文德试探问。

方沉碧应声道:“瞧着是熬不过多久,三夫人那里应是早就得到消息了,不然也不会最近几日的光景就用老爷的名义从账房支了两次银两,且都不算小数。”

马文德点头:“大夫人并不拦着很是奇怪,眼看蒋家的家底儿见了空,大夫人当家,容着这事儿发生可是不寻常。”

方沉碧无谓一笑:“她比我们下手更早,现下已经没什么是她想要得到的,除了李家大小姐这个儿媳妇了。”

是夜,蒋悦然回了屋子时候茗香还在等,她只是熬甜粥一会儿功夫儿人就不见了,这会子见人进了门儿,忙热络的因上前去,道:“时候不早了,三少早些休息吧。”

卓安不敢多停留蒋悦然面前,听了茗香这话,忙不迭的出门打水给他净脸,人出了去,便只剩下他们两个。茗香服侍蒋悦然脱了外袍,靠的近难免心生向往,从前那个与她一边高的男孩已长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刚刚洗过澡之后的淡淡馨香味道直刺她心怀,那样在年少时候就怀着的爱慕之情是埋在土里的草籽儿,时间久了,总会发芽开花儿。

“你留下来伺候吧。”

茗香正在神游,突地听见这一句,手不由自觉地停在原处,好似做梦一样。

“三少您说……”

蒋悦然身着里衣,坐在床边伸脚脱鞋,斜眼睨她,反问:“你不乐意?”

茗香闻言,顿时眼眶积了泪出来,这话儿不知是她等了究竟多少个日日夜夜了,就算平素委屈又绝望,总算是今日等到了这一句,算是没有白等白熬了。

“茗香怎会不乐意,是求之不得的,三少说笑了。”茗香伸袖子擦泪,忙转身儿出去,边走边说:“三少等下,我这先去做点事儿,马上就回来。”

茗香知道留下来伺候是什么意思,忙不迭跑去让丫头烧水沐浴,她的想法毕竟单纯,只要是能如方沉碧一样,一举得子,那么一切都会变得不同。

忙活了一阵之后茗香回了屋子,蒋悦然正倚在床边看书,见茗香似乎还精心打扮了一下,也就多瞧了两眼。

茗香知晓这意思,吹了桌上的两盏灯只留了床头的一盏,于是款款走上前去,细声细气道:“三少,可以休息了,时候不早了。”说罢她坐在床边儿,一张俏脸红了个遍,伸手去拉床帐帘子,将两人密密实实包在其中。

蒋悦然见茗香上了床,特意往里面挪了身子,歪歪的拄着胳膊砌在一边,瞧她那一番模样,只看却不吱声。

茗香躺□,脸还是红的,只管连眼睛都不敢睁,不管他伺候蒋悦然多少年,男女之事,她终究还是没有经历过,难为情是在所难免。茗香正寻思,蒋悦然倒是一翻身儿的覆在她身上,顿时那股子熟悉的馨香气味萦绕她周遭,脸彻彻底底红了个遍,像是火烧似的。

茗香嘤嘤道了一句:“三少……”

蒋悦然始终睁大的一双俊眸,仔仔细细的把茗香的一丝一毫看在眼里,而那双俊眸里却是半点情0欲神色也没有,清澈的能见了底。

“你害羞?不是已经做过那事儿了,还羞个什么劲儿?”

茗香微微眯眼,只从一条缝里见到蒋悦然俊美的脸,那种满足让她情不自觉的伸手手臂环住了蒋悦然的颈项,将他拉向自己。

蒋悦然也丝毫不马虎,径直吻向茗香的脖子,带着狂野的劲儿,丝毫不怜香惜玉,弄的茗香略略做疼,连呻0吟声响都有些发沉。

“你喜欢?”蒋悦然将薄唇挪直早已意乱情迷的茗香耳边低声问,却得不到她的一句回答,只听她口中碎碎的唤道:“悦然……”

“那天晚上,于我有过夫妻之实的女人不是你。”

这一句便如晴天霹雳一般劈过茗香的脑袋,此时此刻,什么情0欲,什么意乱情迷早被甩出九天之外,茗香的表情堪比变脸的杂耍一般,前一张还没扯去,后一张已经贴了一半儿了。

蒋悦然支起上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身下的女子那般颜色,讽笑爬上他嘴角,他伸手从枕头底下抽出一方帕子,在她面前晃了晃,道:“这帕子不是你的,你那日是掉了某人的包,我虽然喝醉了,可我分得出,那味道本就不对,这帕子更是出卖了你。可是茗香,就凭你这样的陪房的丫头怎么就敢如此大张旗鼓的装模作样的骗我这么多年过去,到底是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

茗香闻言,一霎时白透了一张脸,她不知该如何开口,只是无法相信,这一切居然来的这么唐突,俨然是戏本儿里头才有的唱的噱头。

“说,那日你替的到底是谁?”蒋悦然的俊脸上已是半点表情也无,茗香怕的要命,哽哽的道:

“三少,我,我……”

“是谁指使你的?”

茗香结巴,不知是否该讲,只听蒋悦然道:“你若好说清楚,日后送你出府还可将你许个好人家,如若不然,你自己寻思。”

“三少,我,我不敢讲……”茗香隐隐哭起来。

“是我娘?”

茗香点头,感觉自己身上一轻,那芝兰玉树的男人已经起了身,甩了帐子下了地,道:“趁我还没想着怎么收拾你,你自己识相的滚吧,若是这辈子还让我瞧见你,你会死很惨,我保证。”

茗香开口想求,可却再没有什么话能出口,只能坐起身,扶着床柱呜呜哭出声来,蒋悦然就如此身着里衣出了门,刚走不一会儿卓安进了屋,见茗香在哭,便问:“你这是那般表现,夜半里哭个什么劲儿?”

茗香抬头,满脸泪水的指着门口道:“少爷必是去梨园了找那方小姐去了,你快去拦,当年的事儿他都知道了,定是被气疯了的,不知还要闹出什么大事儿出来。”

卓安一听,七魂少了六魂半,扭了身儿就往外跑,边跑边喊:“少爷,少爷……”

不负众人猜测,蒋悦然这一路是奔着梨园去的,进门儿时候屋里的人都傻了眼,没人敢出声。

两人就这么你看我,我瞧你,没见蒋悦然歇斯底里,也不见方沉碧吓怕了,两人只是这么面面相对,完全把其他的人摒弃在外,好似并不存在似的。

半晌,方沉碧轻声道:“你们都先出去,把璟熙带到下屋去睡,没事都不要进来。”

马文德本还想张嘴说两句全和话儿,可见了方沉碧朝他摇摇头,他选择闭了嘴,推着马婆子,催促:“赶紧抱着孩子出去,还发什么呆。”

很快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蒋悦然突地朝方沉碧一笑,可这笑却是被冰包一样,冷的刺人。

“你的东西,还你,不知道是不是嫌晚了点。”说罢甩手将那一方帕子摔在方沉碧面前,方沉碧低头一瞧,顿时认出这帕子就是自己当年丢的一条,只是再没有寻见过,就在那日突然就不见了。于此同时,她亦是知晓蒋悦然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来,这太一目了然了。

“东西还完了,该算我们之间的那笔帐了,你说是不是,方沉碧。”

作者有话要说:新更,虽不是蜜月期,且当小别胜新婚吧,争取不断更,不辜负你们期待,只是剧情会曲折,有纠结,勿怪!求分请注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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