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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只要听话,他们说什么你就做什么,他们就会不断给你减刑,我被判6年,蹲了三年才出来,已经算是很慢的了,和我一个监窗有个大佬,被判了15年,结果5年就出来了,不过人家有钱,时不时就往监窗里面送钱,咱们穷光蛋,不能比。”
朱光庆对于坐牢的这份经历,似乎很得意,说的时候,竟然还微微笑着,满脸荣光。
他突然问道:“这几年你们过得怎样?”
我三叔就说:“还行,就是师父他老人家今年冬天的时候走了。”
“现在我们投了楼先生,过完年年初八就去广州集合,然后一起去广西见楼先生。”
“哎,前途渺茫啊!”
“以前跟着师父混,至少心里踏实,有什么困难,他能想办法替我们解决,现在他老人家走了,没有人会再替我们着想,我们得自己为自己着想,那楼先生就更别指望了,那是个狠人,没利用价值的棋子,会直接丢弃。”
朱光庆吸了一口烟,看向天空:“自己单干不就行了,干嘛要去投靠一个不可靠的人?”
朱光庆被抓进去的时候,楼先生还没和白老爷完全反目成仇,也就是说,朱光庆对楼先生并不了解,所以这才说出这样的话。
三叔苦笑,“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楼先生只手遮天,你进去之后,我们惹急了他,结果他派人追了我们好几年,就算我们跑到东北去,他依旧能找到我们,对我们形成威胁,这样强大之人,我们肯定躲不过他,投靠他明显是对我们最有利的选择,他利用我们帮他做事,咱们也可以利用他来罩着我们,给我们开路。”
“事情都是有正反两面的。”
朱光庆笑笑,“阿袁,几年不见,你说起话来头头是道的,都不像以前那样呆头呆脑了,看来你长进了不少。”
三叔就谦虚道:“人都是会长大的,以前我还小,没见过世面,不懂事。”
“对了,你在监窗里面是怎么度过的?我怕有朝一日我也会进去,想先了解一下里面的情况,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朱光庆呵呵一笑,说:“那里面很精彩,什么样的人才都有,有像我们这样没文化的,也有大学生,大学教授;有连裤子都没得穿的穷老鬼,也有身家几百万的大老板;有失手杀人的良民,也有无恶不作的真正恶人。这些乱七八糟的人聚在一起,要多精彩有多精彩,就听他们讲故事,都能听个三年五载,还不带重复的。”
“我这次进去,真是长见识了,哈哈,三年都值了。”
三叔听了这话,愕然意外。
完全没想到,朱光庆在监狱里混了三年,竟然没有丝毫的忏悔之心,反而还说值了。
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不过细细一想,其实也是情理之中的。
什么样的环境就造就什么样的人,你要是在一个很有教养的家庭生活,自然而然就会有教养,你要是在一个整天打麻将,骂街,小偷小摸的环境生活,长大之后肯定也会打麻将,骂街,干些小偷小摸的事情。
监狱里面都是些牛鬼蛇神,魑魅魍魉,你要想一个人在这样的环境下洗心革面,确实不容易。
这也正是为什么很多违法犯罪分子,总是二进宫,三进宫,甚至四五六进宫的原因所在。
他就生活在那样的大染缸里面,不想成为那样的人都难。
三叔自知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没什么好指责朱光庆的,不过他从心底里,还是希望朱光庆能够重新做人,他是逼不得已,才继续捞下去的,要是有机会,他也会立即收手。
于是就问:“阿庆,你有什么打算?”
朱光庆就说:“还能有什么打算,我们这些农村佬,文化没有,知识没有,手艺也没有,要么就留在这山旮旯耕田种地,要么就出去捞偏门。”
“阿袁,过完年我就跟你们一起走。”
“我会对我爸说我和你一起去广州搵正规工作,你可别露馅了哈!”
三叔听了这话,呵呵苦笑,实话实说道:
“啊庆,其实我已经不想捞了。”
“你刚出来,要真再进去,我真没办法对你爸交代,要不你还是别来了吧。”
“你先去找份正经工作,我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情,就去找你,咱们一起做生意,好不好?”
朱光庆却说:“做个鬼生意!”
“捞偏多好,做一单吃一年,就算是被抓到了,进去假扮老实人,混个三五年就出来,好过你做生意或者打工,搞个十年八年,到头来赚不到几个钱,还可能赔到身家荡产。”
三叔听了这话,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不可否认,朱光庆说的还是有一定道理的,至少对他们这些没文化、没地位、没技能的穷人,确实如此。
但是这并不是他们就要去捞偏门的理由。
三叔当初也是太过天真单纯,一心只想着赚钱才误入偏门,若是让他重新选择,他肯定不会再选这一条路。
他会直接和高岗那个我爷爷的好友的女儿结婚,然后在家里老老实实过日子。
因为这些年他经历了太多了,特别是林微音和白老爷相继死去,对他的打击实在太大。
于是他竭力劝阻:“阿庆,捞偏始终不是出路,我劝你还是不要再进来了,真的,就算捞到了钱,也不一定有命享用。”
朱光庆却不以为意,嗤笑一下,说:
“阿袁,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以为我进去三年就落后了,技能生疏了?”
“我跟你讲,我要是飙起演技来,现在没几个是我的对手的,我在里面一演就演了三年老实人,任人欺负打骂都不还手,换谁能演得这么好?要是有第二个能做到像我这样的,我切头给他做凳子坐!”
“你放心好了,被兔子咬过一次,难不成还会再被咬第二次?”
“我进去了一次,就不会有第二次,以后做事都会小心翼翼,不留破绽。”
三叔连忙说道:“我没看不起你的意思,只是捞偏真的没出路。”
朱光庆却说:“那你就是想吃独食,独食难肥,你这样做可就不厚道了。”
“有鱼大家一起捞,有钱大家一起赚,我都不怕,你怕条跩棍!”【跩棍,谐音,客家话里面的粗话,男子的生殖器叫“zhuai棍”,第一声。】
朱光庆态度很坚决,三叔唯有叹气。
心想,恐怕就算是不带上他,他自己也会去捞偏。
那还不如一起去捞,至少大家相互之间有个照应。
于是便说:“好吧,那过完年年初八我们一起去广州。”
朱光庆一笑,拍了拍我三叔的肩膀,说:“这才够兄弟嘛!”
……
欲知后事,请听下回分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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